他想，等他回来了我要告诉他：“你画错了，小企鹅的脸应该是白色的。”

但江崭那天回来的很晚，钟意没有等到他。毛毛早就睡得香甜了，钟意迷迷糊糊也快睡着时，隐约听到大门开锁又关上的声音。他朦胧中想：“他眼睛还没好，明天早点起床帮他准备点吃的吧。”

可是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时，江崭又已经去公司了，餐厅有做好的早点，还有一张纸条写着今天帮他们预约了可以带毛毛画画做手工的课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接下来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江崭总是回来很晚，走得很早，为他们安排好一切，自己却不现身。

直到第六天，钟意没等手工课结束就提前回了家。

江崭在家。

他坐在餐厅，边喝粥边看一份英文文件，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微笑着看过来一眼：“你们怎么提前回来了。”

钟意问：“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江崭看回那份文件：“好多了，都可以看字了。”

“对了，张律师和我说了明天你们要回县城一趟办户籍转移。我安排了车明早会来送你们。我接下来几天要出差，就不陪你们一起了。”

钟意没有再答话。

大约安静了一分钟，他远远地叫了一声：“江崭。”

男人立刻循声望了过来。

下一秒一个靠枕砸到了他身上。

江崭被砸得愣住了。

钟意看得明明白白：“江崭自始至终眼神发直盯着自己，他自始至终没有伸手去尝试接过朝他砸去的东西。”

“我是一个人回来的。毛毛和许助理还在上课……”

“你为什么说’你们‘？”

“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江崭慌了，他扶着椅子站起来，往声音那边走，腿撞到了茶几发出很大一声。他一瘸一拐走过去想去握钟意的手，可是他看不见，钟意不伸手的话他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钟意对不起，这一周公司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一直想方设法拖延时间，拖到我给你股权转让书生效……那群人太精明了，我必须得让他们相信我还是从前那个完好无缺的江崭，是能独挑大梁的江崭。我必须熬过这一周，否则许多事，从今往后就不再是我能做主的了。”

“小意，我知道……江崭现在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可公司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要你为我做过这些……”

“是的，是的，这都是我自愿的，你就当，是我回报爸爸的养育之恩吧。”

“我，我的眼睛，问了医生，也许是上次没处理干净，也许是恢复期过度劳累引发了新的病症……我很害怕，我总觉得我这次可能不会好了。”

“我向你承诺过如果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了，我就离开，走得远远的，给你们自由……”

“可我后悔了，我可不可以……不走？我不敢让你知道我又看不见了。那天我还在公司开着会，眼前忽然就黑了，当时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江崭如果成了一个残废……真的，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小意，爸爸留下的公司现在是你的了，他所有的遗产我也都还给你了，你和毛毛以后就算没有我了也会过得很好。所以，江崭到底还有什么用呢……？”

江崭流着泪说了很多，他的手一直哆嗦着，摸索着，好渴望能碰一碰钟意，可他碰不到。

“毛毛每天只看半个小时电视。”

钟意忽然说。

“因为他的眼睛也坏过，他很怕再也看不见，毛毛很珍惜他的眼睛。所以再喜欢的动画片每天也只看一集。”

“可是你上一次做手术的时候，他问我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