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鞋都找不到。勉强赤脚下地,站直的一瞬问,他的头又是一阵猛烈眩晕,人就要歪倒下去。

忽然有人扶住了他,把他送回床上。江崭闻到那人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洗衣皂香味,很熟悉,甚至有些梦幻,是钟意。

江崭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舍得放他离开。

他说:“小意,我多握一下,就一会儿。”

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脆弱,连话都语无伦次地多起来。

江崭醒来后的世界就变成了一片黑暗。再普通与熟悉的环境好像都处处藏着危险,让他恐惧不安。仿佛只有触碰到钟意时,才觉得是安全的。

两个多月前那次车祸,他并不是幸运地安然无恙。他脑中有一个微小的出血点,当时医生并未发现。原本也可自愈,但他后来为了追回钟意和毛毛连续奔波劳碌,被钟意重重打了一耳光,受到了二次创伤,伤情恶化,颅内水肿压迫到了视神经,眼睛失明了。

医生建议江崭住院修养两天后尽早回C市动手术。水肿的位置与规模不太乐观。县城医院医疗水平有限,手术过程稍有偏差的话,不仅是不能恢复视力,也许还有更糟的后果。

江崭平静地对医生说知道了,会考虑的,谢谢您。

医生推门离开时,隔壁病房隐约传来了新闻联播的音乐。江崭心想:“是七点了?还是八点?”他叫了一声:“小意,你还在吗?”

钟意走过去站在了他的床边。

他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无论如何,江崭是为救自己才出的车祸,又是他误会了他要带走毛毛,重重打了他一耳光才导致他病重。下午他带毛毛坐上车却从后视镜看到江崭倒在大街上那一刻,心慌乱得不行。

江崭摆手:“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身体……毛毛呢?”

钟意拖来凳子坐下:“我把他送回去了,他在邻居家里看电视。”

江崭下意识想点点头,可脑内又有干根针刺一样地痛起来,他额头开始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