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恶;在巴黎,阿斯布尔顿小姐还留在往日和母亲同住的公寓里,每到星期天,我和阿贝尔总会花几个小时去看望她,我还会在这一天给阿莉莎写信,好让她完全知悉我的生活。
我和阿莉莎坐在敞开的窗框上,巨大的藤蔓恣意地攀爬上来,最后几条黄瓜已经摘完。阿莉莎听我说着,也会问我一些问题。我从未见她如此专注柔情,也从未见过她表现出如此深切的爱恋。恐惧、担忧,甚至是最轻微的不安都消融在她的微笑中,融化在这令人愉悦的亲近中,犹如薄雾消散在清澈湛蓝的天空中一样。
我们坐在山毛榉树林的长椅上,阿贝尔和朱莉叶特寻了过来。这一天余下的光阴,我们重读了斯温伯恩的诗歌《时间的胜利》,每个人轮流读上一节,直到夜幕降临。
“好了。”我们动身离去前,阿莉莎拥抱了我。也许是我冒失的行动所致,又或许她就想要这样,阿莉莎摆出一副大姐姐的神气,半开着玩笑说道:“现在答应我,以后别胡思乱想……”
等到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阿贝尔立刻问我道:“怎么样?你们订婚了吗?”
“亲爱的,这已经不重要了,”紧接着,我用毋庸置疑的语调说道,“这样更好,我从未像今晚这么幸福过。”
“我也是!”他高声说道,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脖子,“我要告诉你一件新奇又美好的事!杰罗姆,我疯狂地爱上了朱莉叶特!去年我已经有所察觉,但之后经历了很多。在重新见到你的表姐妹之前,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但现在,这是实打实的了,我的一生已经定好。
“我喜欢,岂止是喜欢,我疯狂爱上了朱莉叶特。
“我早就觉得,咱俩就跟连襟一般相亲相爱……”
接着,他又笑又闹,环抱着我的胳膊。在回巴黎的火车车厢里,他像个孩子似的在坐垫上滚来滚去。这番表白让我目瞪口呆,我认为里面有文学渲染的成分,这也让我有些尴尬。但面对这样的激情与欢乐,我又如何保持镇静呢?
“所以呢?你表白了?”在他抒发情感的间隙,我终于插上嘴问道。
“没有!没有呢,”他大喊道,“我不想太快越过故事里最迷人的章节。
“爱情最美好的时刻,并不是在说‘我爱你’[1] ……
“嘿!你不会因此怪我吧,只怪你太拖泥带水。”
“可是,”我有些不高兴,“你觉得她呢,她的态度是……”
“这次再见面,你没注意到她有多慌乱吗?我们做客期间,她总是激动又害羞,而且话特别多……当然,你什么也不会注意到的,你的整颗心都扑在阿莉莎身上……她还问了我很多问题,如饥似渴地吸收我说的话。这一年来,她在智力方面突飞猛进。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她不爱读书,你总觉得阅读是阿莉莎的专利……但亲爱的,她的见识之广令人震惊。你知道晚饭前我们在玩什么吗?我们回忆了但丁的一首坎佐尼,每人背一句,我背错她还替我纠正。这一句你肯定知道:‘爱在我脑中徘徊,令我思绪万千。’[2]
“你从没告诉我她学过意大利语呀。”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相当吃惊地说道。
“什么?但开始背诗的时候,她跟我说是你教会她这首坎佐尼的。”
“一定是哪天我读给她姐姐听的时候,被她听去了。她常常在我们身边缝衣服或做刺绣活。我们能看出她听得懂才奇怪。”
“没错!你和阿莉莎自私到令人咋舌,你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情里。朱莉叶特在智慧和心灵上的成长令人赞叹,你们却视若无睹。我不是恭维自己,但我的确来得正是时候……不,不!我不是怨你,你懂的。”说着,他又抱住我,“只是,你要答应我,这件事一个字也别跟阿莉莎提。我想自己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