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被烫出来的水泡,就成了个消遣的玩具。
他看着它,晶莹剔透的,暗自猜测它到底会于何时‘啪’的一声破掉。
伤口处,会像人鱼的眼泪似的,落出个宝石来吗?
他触摸过好多次,又透过光看过,总觉得里面应该有块宝石。
若是没有,为什么会磨得他那么痛?
但那水泡在他睡觉的时候,就偷偷的不顾他意愿的破掉了。
里面只有脓水,没有宝石。
他躺在亲戚收拾出来的卧室中,觉得好冷好冷。
这里没有爸爸妈妈,没人会大半夜推开门看他有没有踢被子。
这里没有哥哥,没人会看似严厉,但实际上包容他。
这里也没有小猫,再也不会有个毛茸茸,暖烘烘的小生命,用头偷偷拱开他房间的门,跳进他的被子里……
这里只有冰冷的月光。
那个时候的他,在通过那扇窗户望向空中的月亮时,偶尔也会闭上眼睛许个愿。
他渴望这个世界上突然出现个英雄,从天而降,帮他回到过去。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诸伏景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有些无奈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要不还是弹个贝斯吧。”
他将装在狙击枪上一层的贝斯从贝斯包中拎出来,随手拨了个音。
有点大声。
警察先生总觉得,要是他在凌晨四点演奏一首激昂的贝斯曲,那么等待着他的应该就是明天上门的同僚了。
他将消音的小部件安装上,在拨动弦的时候,就没有声音了。
但搞定了各种前置条件后,还有个非常致命的东西在等着他。
那就是,他完全不记得有哪些完整谱子了。
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在那种动辄就要死要活的环境中存活下来,还能记着个最基础的指法就不错了。
诸伏景光垂眸看着面前的贝斯,手指悬空在上方,有些犹豫。
随便想个调子,弹弹好了……
他这么想着,脑海中却出现了个异常鲜活的场景。
那是某次完成任务后的休憩时间。
他靠在车边上抽烟,不愿意去细想自己刚刚是否枉杀了好人,就是在那里闷闷的抽烟。
优等生诸伏景光是不会抽烟的,他是那种大学时看到有人在校园里抽烟,甚至会上前去制止的那种人。
但组织杀手苏格兰就不是了。
他烟草不离手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老烟枪。
天知道,他之前在卧底培训的时候,还因为第一次抽烟被呛得差点吐出来。
而玛莲娜站在他身边,正低着头看手机。
她的表情轻松得要命,好似刚刚杀的不是人,而是割了把草似的。
她嘴上哼着首歌,调子听上去很是怪异,所说的语言他也没听懂。
天可怜见,在知道血腥凯撒是意大利人后,他就已经紧急进修意大利语去了,但除了你好再见你吃了吗这种话,还是听不太懂。
“很好听。”
他放下手中的烟以示尊重,如此说道。
“谢谢。”
她头也不抬,只是问他,“你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吗?”
“不知道。”
他老实回答。
“那你还觉得好听?”
她终于舍得把眼睛从手机上抽离出来,对着他促狭一笑,“拍马屁也不是这么个拍法啊。”
“我没拍马屁,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双手举起来,比了个投降的手势,叼着烟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