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从宽啊,陈院长。”

一连几个问题,听得陈兰心双手捏紧双脚紧绷,连连打着寒噤。

她的心虚明显,她的害怕也不假,原本就薄弱的心理防线抵挡不住连番进攻,秦海明也适时切入正题:“失踪多年的钟小智,是不是早就死了,被埋在后山了?”

陈兰心一阵昏聩,沉默很久,她有气无力,最终给出一个答案。

第97章 荒山埋骨

“是……”

“她早就死了, 被我埋在了后山的一棵树下……”

陈兰心说话时,语气神态都透着乏力,像哑火的车, 像涸辙的鱼,她长长吐了口气,像是要将深藏心底多年的担惊受怕都吐露完全一般。

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只差咫尺之遥,谢云衿心中已然翻涌, 但她面上还是无任何波澜,像平时一样, 冷静得可怕。

谢云衿问了下去:“她为什么会死?”

陈兰心干枯的嘴皮动了动, 她沉默了。

谢云衿再问:“钟小智,为什么会死?”

陈兰心持续沉默。

“钟小智, 为什么会死?”

沉默依旧。

谢云衿换了个问法, 带着试探:“你为什么要让她死?”

陈兰心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她也没有否认。

她嘴巴微微张开,视线却落到讯问室一旁的墙壁上, 那里贴着两行大字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陈兰心盯了许久,最终低了头, 她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声音嘶哑沧桑:“要么她死, 要么我死,小谢,如果是你的话, 你该怎么选择呢?”

她看似是问谢云衿, 实则是自问自答:“我只是做了任何人都会做的选择, 仅此而已。”

陈兰心正襟危坐着。她不年轻了,虽然保养得当,但不带任何妆容的她,皱纹和老人斑在她脸上清晰可见。

陈兰心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眼眶濡湿了,接着,她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自顾自说了起来:“其实,我的前半生,真的过得非常苦。”

“我是大西北长大的,黄土高原上,水都吃不上,更别说餐餐吃饱饭了,最穷的时候,家里都揭不开锅,我娘早死了,爹爱打人,他有一根非常结实的真皮皮带,是我出生那年,一个下乡知青卖给他的。这根皮带打起人来非常疼,堪比抽筋扒皮,我就是这样被抽着长大的……”

谢云衿和秦海明看着她痛苦抹泪,并未打断她说这段与案件无关的往事,而是充当两个聆听者,静静听了下去。

“家里哥哥要结婚,可是没钱结,我爹听说人沿海要发展,肯定好赚钱,就让我跟着同村的大姐出远门,打工寄回家里给哥哥娶老婆,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是八二年,我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去到城市,第一次走出黄土高山,我年纪小,做工也处处受欺负,在理发店洗头,遇到那些男人,还要被调戏一番,可是我都忍着,我不敢吃不敢穿,挣那么一点点钱,还要被家里搜刮干净……”她说得涕泪俱下,情绪几度失控,缓了好长的时间。

到这时,谢云衿才终于开口说话。

尽管陈兰心讲得如此情真意切,可谢云衿始终像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她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冷漠。

“陈院长,你的这些经历,你艰苦的前半生,您对孩子的一颗善良心,临江晚报和临江电视台,记者杨殊宁和主持人储俪,已经替您向全国观众广而告之过好几遍了,您也获得了很多的同情与赞扬,实在不必向我们重复,我还是更想知道,您是裕华福利院的院长,钟小智只是福利院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您的地位对她来说近乎于碾压,您为什么非要她死呢?她又有什么能力让您死?”

陈兰心哽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