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早,长公主看着菱花镜中略显憔悴的脸,又将那精美的嵌螺钿匣子推落在地,鸦雀无声中,只有孔嬷嬷敢上前伺候,她接过长公主的梳子,为她篦发,后又绾好发髻,簪上一对牡丹金钗,一对红宝石攒珠步摇。
“奴婢给您压压眼下的乌青吧。”孔嬷嬷取来玫瑰珍珠粉,刘瑞君瞥了眼,没有推拒,她便小心翼翼涂在她眼底,将那痕迹遮住。
刘瑞君道:“嬷嬷,陛下在仙居殿睡的。”
是她的主意,叫人将陛下领去仙居殿,但却不是为了让陛下和贵妃睡在一处。
明明没有看到李幼白从仙居殿出来,为何陛下会看不到她?她那么张脸,那么大个人,难不成能从眼皮子底下消失?
既看见,又岂能无动于衷,再去抱着崔慕珠同宿?
回来禀报的宫人告诉她,陛下跟崔慕珠一同沐浴,而后又在那雅室各处折腾,大案上,裘毯上,最后又裹着被子上了软榻,热水叫了多回,可想而知,这一夜是何等精彩。
刘瑞君坐在镜前,手指捏着衣裙,眸中露出三分狠辣。
“殿下,您用膳吧。”孔嬷嬷没有接话,搀着她手臂往膳桌走。
刘瑞君面容平静,扫过桌上的珍馐美馔,忽而一笑:“她也不过是个替身,不配跟我争。”
“我真是被气昏头了,跟个替身生气。”
孔嬷嬷暗暗松了口气,附和道:“殿下这么想才对,当初陛下看中她,不就是因为她长得跟您像吗?要不然怎会一眼就将人弄进宫里,说到底,她就是凭着脸得宠的,但女子的花期不长,她也会有老的一日,等她衰败,陛下的恩宠自然也就没了。
您何苦自降身份同她置气,您是长公主,自幼尊贵。在陛下心里,您才是不可取代的。”
话都说到刘瑞君的心坎上,她满意地笑笑,拿起箸筷吃了几口,便先去了勤政殿。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陛下身边的内监匆匆赶来,告诉她今日陛下要陪贵妃用午膳,便不来议事了。先前约好的礼部和工部官员,奏疏业已批阅完毕,只叫长公主与他们协商安排便是。
内监刚走,刘瑞君的脸骤然冷肃下来。
殿中坐着四位官员,俱瞧见刘瑞君的神色不对,便都噤声,但少顷后,刘瑞君又状若无事地拿起奏疏,与他们讲解陛下圈出的事宜,都是些繁琐俗事,无非为着,明年开春主考和修筑行宫的事,简单几句话便吩咐完,官员相继退出大殿。
孔嬷嬷端来茶水,意识到刘瑞君压抑的怒火,不敢贸然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瑞君冷冷一笑:“嬷嬷,你瞧,他变了。”
崔慕珠总算将刘长湛送走,随即扶额揉捏,叫梅香找了件新襦裙换上,梅梧来报,道燕王已经候在外头多时,她便又将人召了进来。
“确定是李娘子的衣裳?”
刘识回道:“已经同明旭确认过,他向来仔细,边边角角也都检查完整,说是昨夜宫宴她穿过的。”
崔慕珠嗯了声,吩咐梅梧去稍作清理,她穿着这衣裳进的宫,合该穿着回去才对。
进偏殿时,李幼白刚醒来,望着陌生的环境,她很是警觉。
“起来吃点东西。”
“贵妃娘娘?”
李幼白便要下床行礼,谁知刚动,头便晕沉沉的,险些栽下来,亏的梅梧赶忙扶住,将人放在软枕上靠定。
李幼白很快想起昨夜的事,但都断断续续,只记得闵裕文抱她进了贵妃的轿撵,之后便什么都记不清了,她低头看了眼衣裳,是件月白中衣,不是在合欢殿被人偷偷换上的那薄软料子,不由咬了咬唇,小声道:“多谢娘娘施以援手。”
崔慕珠笑:“论说你该谢谢明旭,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