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能明显看出,女儿的谈吐气度与在济州时已经截然不同,比起之前的温柔坚定,更是多了几分贵重从容,那是因身份和长此以往的环境熏染出来的。她有些感慨,却也能理解,毕竟李幼白本就不是他们家的女儿,岂能像晓筠一般庸碌。

怅惘之余也是激动,好歹孩子是她养大的。

“你要出嫁,母亲心中很是复杂,好孩子,你坐下说。”

李幼白拉开圆凳,坐在冯氏对面,冯氏伸出来的手讪讪往回一缩,终是没有握上她的,不习惯。

“明日以后,你就是公府的人了,要记得孝敬长辈。公府不比李家,家大业大,规矩也多,你去了之后难免要受些委屈,你...”

“母亲,他们待我都很好,也不会叫我受委屈的,您放心。”

冯氏被打断,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同样的话嘱咐给晓筠,晓筠虽也不愿意听,但到底都记住了,因为她是后宅女子,此生便都依附她的夫郎生存,故而势必要恭敬要慈爱,要对夫郎和公婆唯命是从。

但李幼白不同,她一路顺遂,爬到了大理寺卿的职位上,便是前两日随意见到两位官员,也都下马与她行礼,唤她一声李大人。

有底气,便也不需要对谁卑躬屈膝,也不必折腰。

想着晓筠前不久回家哭诉,道许玉成最近恐有了异心,整日不回家,便是对着她和孩子也很少有笑脸。冯氏知道许玉成自打接受许家生意之后,很是忙碌,她也知道许玉成的为人,后来几番打听,才知是晓筠胡搅蛮缠,扰的许玉成宿在码头,宁可受罪也不回家。

她便后悔没有教好晓筠,只能劝她心胸开阔些,也不知她听没听见,但这种欢喜都系在旁人身上的人,注定不会快乐。

“好,那便好,我知道你一向是叫人放心的。”

冯氏叹了声,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准备起身。倒是李幼白,忽然将手覆在她手背上,冯氏抬眸,望见李幼白淡淡的笑。

“您放心,我长在李家,往后您和父亲还是我的父母,哥哥和妹妹的事,也是我的事,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会照看他们一日,绝不叫外人欺负他们。”

冯氏的眼泪唰地掉下来,哽咽着擦拭,泣不成声。

“好孩子,是娘对不住你。”

.....

镇国公府的婚事,从天蒙蒙亮便开始张罗,合城万人空巷,所到之处皆有红绸彩缎,喜糖瓜果,裹了红纸的铜钱被抛洒向各人手中,热闹中洋溢着欢呼声。

李幼白告别了李沛和冯氏,在喜娘的牵引下来到卢辰钊面前。

隔着绣团芙蓉花的园扇,她看到同样身着喜服的男子,如小山一般伫立在那儿,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两人在礼仪官的贺词中,抬步沿着铺满喜字的地砖往外走去。

初初走到大门口,对面奔来装饰着红绸的马匹,来人勒住缰绳,翻身跳下马来,随即从后背抽出圣旨,双手托着走到高阶之上。

众人见状,纷纷匍匐下跪。

“李卿大喜之日,朕着实为卿开怀,卿本女郎,行事见地却不输男子,屡次破获奇案冤案,救百姓于水火,助朝廷于危难。故朕趁此良缘佳机,特封李卿为护国公主,赐号嘉和,愿君臣一心,同为江山社稷铸造千秋伟业。”

宣旨的贵人话音刚落,人群立时鸦雀无声。

此圣旨,无异于晴天一道惊雷,劈的人半晌缓不过神来。

本朝,前朝,绝无仅有的封赏,而今,便落在高阶前身着嫁衣的李幼白,李大人头上。

嘉禾公主,护国之荣耀,何等威风。

如此一来,李幼白却是能与镇国公府比肩而战了。

不,公主的封赏远远超过公府的待遇,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