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意孤行,结局只有两个。”贵妃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
“其一他会杀了你,其二废去卢辰钊所有权力,或者连世袭的荣誉都会被剥夺。”
李幼白握紧手指,咬着牙清楚地将利弊衡量。
卢辰钊身上担着卢家阖族,不只是他自己一人,他所争取的,获得的,都是他豁出性命该有的,他好容易走到今日,她又怎能让他在两难中选择。
他不能放弃拼来的东西。
李幼白复又趴在崔慕珠膝上,崔慕珠的衣裙湿了,她抬手想用帕子给李幼白擦拭,李幼白反而低头朝下,整个儿埋进繁复绮丽的裙裾间,双肩微微颤抖着,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半晌,她抬起头,眼眶通红。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席上,崔慕珠找出提早选好的日子,统共三个,最早的是在年底临近除夕,时间上有些仓促,之后转过年来花朝节前后,最后的一个则是六月初夏。
“是礼部合着你们两人的生辰八字特意挑出来的好日子,我也仔细瞧过,的确满意。明旭是我看着长大的,秉性纯良,才华斐然,京里的小娘子都想嫁给他,你凭着婚约得到了,且要珍惜。”说这话时,贵妃看向李幼白。
李幼白点头:“我会的。”
闵裕文面容清雅,闻言起身作揖:“娘娘放心,明旭能娶得心中所爱,定会待她如珠如宝,永不相负。”
崔慕珠招手令他坐下,笑道:“旁人说这话我定是不信的,但你说,我信。明旭,我把幼白交给你了。”
她握着李幼白的手,郑重放在闵裕文掌中,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她前半生过的艰难,我没能护着她,往后我希望你凡事将她摆到第一位,不管遇到任何事,我要你保证你首先选她。”
“娘娘,我保证。”
闵裕文抓住李幼白的手,目光坚定地回应。
....
刘冷润从外面进殿,解了氅衣扔给宫婢,随后急匆匆跑到内殿,却没看到姜觅云的身影。
“母后呢,去哪里了?”
往常这个时候,姜觅云都已经拆卸珠钗,沐浴更衣准备就寝了,但浴桶在屏风后摆着,还未加热水,换洗的衣物也都摆置在楠木小案上。
显然,姜觅云尚未梳洗。
刘冷润心烦意乱,在殿内来回踱步,宫婢端来百合牛乳羹,往常她是最爱喝的,尤其在睡前。但今日刘冷润只闻了一下,便皱眉呕吐起来。
宫婢忙将东西端走,又给她拿干净湿帕子擦拭。
“小厨房换人了吗,怎做的这般难吃。”
“还是以前的师傅,奴婢闻过,味道也没变。”
刘冷润瞥她一眼,冷声道:“端走倒掉。”
姜觅云进门便看到那碗牛乳羹,她将氅衣递给宫婢,使了个眼色,宫婢抱着氅衣拿到耳房烧了。
“怎么了?”姜觅云压抑着喉咙里的兴奋,像是浮在声线上的颤抖,她咳了声,端起热茶一口饮净。
刘冷润走上前,挎住她的手臂将头埋在她怀里:“母后,我害怕。”
姜觅云不解:“怕什么?”
殿中再无旁人,刘冷润眼眶一热,抓着她的手腕顺势跪下,姜觅云睁大眼睛。
“我好像有了。”
话音刚落,姜觅云踉跄着晃动身子,刘冷润不肯松手,哭泣道:“母后,我听皇兄说,卢辰钊就要班师回朝了。若他知道我跟陈越..我们有孩子,他会不会不要我。”
“当然会!”
姜觅云咬牙切齿看着她,时至今日她不得不相信父兄说过的话,她就是个没脑子的,生出的孩子也没脑子,那是他们离京前气急败坏同她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