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谁?”文璨问。
柳道长一饮而尽:“自是偷胎之人。”
文璨脸上血色褪尽,看着月牙:“偷……偷胎?怎么会是偷胎。月牙是我……是从我腹中孕育,十月怀胎所生。她是我的女儿。”
柳道长见他似乎并不知情,颇有些惊讶,按着额头,开始转圈。
“这还真是难办。”
“既如此,我就做个恶人罢。”
“你是想要你女儿月牙的命,还是要那狐妖的命。”
文璨心颤,喉间卡了鱼刺般,竟答不出来。
柳道长言:“不急不急。”
文璨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是那么可爱,那么弱小,他一看向她,就会对他咯咯直笑。
他问:“……真的是容郎吗?”
“你这呆书生。非要我说透吗?人妖殊途,人和妖,绝对不可能生出真正的人类。”柳道长看着他,眼中怜悯。
文璨呼吸困难,大脑一片空白,猛然想起怀月牙的时候,他十分害怕再生出一个“三郎”来,要将这胎拿掉。
容郎却异常坚定地和他说,这胎一定是人类,问他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文璨愁容满面:你怎知就是人类?
容郎说:我是妖,自然能看出相公肚子中是人是妖。
文璨:那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吗?我想要个女儿。
容郎当时好像松了口气,说:正好就是女儿。
文璨受了蛊惑,没再闹着拿掉。
生下来后,果真是人胎,还是个漂亮聪慧的女孩。
原来,是容郎为了哄他做了什么手脚吗?
那如果他选容郎,他的月牙会去哪儿呢?
文璨流着眼泪,嘴唇蠕动。
“他真的会死吗?”
“那就要看他的选择了。”
周地有一断崖,名叫苦作崖。
容郎曾与文璨讲话本时,说过此崖。
据传崖下之前有一对痴情的夫妻,丈夫负责外出打猎,妻子负责在家耕织,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恩爱非常。
有天丈夫回到家,发现妻子被村中的一位屠户欺辱,意欲悬梁自尽,他回来时,妻子出气多进气少,已然一副将死之躯。
他哭着让妻子不要丢下他。说,分明是那屠户的问题,怎的她来偿还生命。
妻子在他的哭诉下,活了过来,与他哭作一团。
他悲痛万分,待妻子好转后,去寻屠户报仇。可那屠户似是妖人附身,力量大如牛,还长了第三只眼,将从背后袭击的猎户痛打一顿,又取乐般留他一条性命。
猎户苟活一条命回家。那屠户见猎户知晓此事,更加猖獗,见她妻子一次,便奸淫一次。
事后还用妖法,将欲意寻死的猎户妻子救活。
妻子因此郁郁寡欢。
猎户天天外出打猎。
有一天,猎户带着妻子来到崖上。崖上有一种花,名叫独根草。独根草的花呈淡红色。每一根独根草都只有一根一茎,花葶不分枝。如果触碰了它,便会孤独一生。但如果把它送给心爱之人,便会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
他替妻子编了个花环,戴到她的头上,待她欢喜之时,一把将妻子推到崖下。
之后他也欲意跳崖,一作黑团阻止他,问他想不想为屠户报仇。
猎户当然想,但那屠户是妖,他打不过,杀不得,不如早些投胎追上他的妻子,与他来世继续做夫妻。
黑团道,那有何难,我可替你报仇,不过你的身体从此以后就得归我。
猎户说:你若能替我报仇,拿去我的身体又如何。
说完一道黑团钻进了猎户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