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景泓一觉醒来,头脑在发晕,昨晚的一切回想起来就像是一个梦。可也正是因为头脑还在晕,才又证明了昨晚一切都不是梦。
晕了好一阵,才看清这是自己住的学舍客房,想来是那位元琅公子把他送了回来。景泓心里一阵感激,下次再见到元琅,一定要向他道谢才好。
休息了一早上,身体恢复得不错,头也没那么晕了,身子没那么无力了。今日这天气不错,午饭过后让人感觉昏昏欲睡,就在景泓坐在书桌边手拿书卷撑着头将睡未睡之时,靖王府的管家带了一张请柬来拜访他。
“景公子,打扰了。”这管家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态度很和善,“今夜靖王会在府中设宴,邀请此次科举中各位进士才子共赴佳宴,还请公子赏脸。”
景泓接过红底烫金的请柬,上面用金笔写着“靖王府”三个字,笔力苍劲,笔锋凌厉,想象得出落笔之人是何等的傲气。
这张请帖比之昨日那张更为慎重,况且是王府的管家亲自送来,宴会的地点即在王府之内,可见这并非如昨晚一般随性的宴会。景泓心中知晓此宴的重要,于是郑重得接过请帖,并回复今夜必定赴宴,管家得到回复笑脸殷殷地回去复命了。
昨夜在万花楼里见过了靖王,虽没见到正脸,但也能感觉得出对方是位颇有威严的王爷。景泓生性平淡甚至有些胆小,心上对这样的人有些避讳,但他也不敢不去。傍晚时分,他不敢怠慢地换上了新衣裳,那是他出门前秀才爹才为他订做的,他一次也未曾穿过。
靖王府很大,这里原本是郑国公府,后来郑国公一家回到祖籍去居住,这处宅子便空了下来。郑国公是个无妻无儿女之人,也没什么后人能继承这大宅子,他自己已经老了,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便把这处宅子给了当时刚好要出宫建府的靖王。
郑国公是当今太后的娘家人,便也是靖王的表亲,靖王从小就深得郑国公的喜爱,对于这位表舅靖王也是极为喜欢与尊敬,因此这处宅子有很多处都还保留着郑国公当初在时的样子。
例如这流觞曲水亭,仿的是古人《兰亭序》里的流觞曲水赋诗之举。郑国公爱好文学,喜欢附庸风雅,在家里挖了一条小渠沟,取名小明渠,用做流觞曲水。他还在京时就时常约上三五好友一同饮酒赏月作诗,好不快活。
这小明渠不大,原本也不是用来做大宴之用,不过此宴靖王也并没有请太多人,只请了此次科举前十名者,与一些朝中的青年才俊罢了,因此也不算坐得紧凑。
今晚柳怀山没有再坐在靖王的身旁,而是坐在流觞曲水左边的首位上,下来是霍子贤,然后是景泓,往下按照科举排名而坐。右边坐着的是靖王宴请的朝中青俊,景泓想大概是按照官职品阶入坐的吧。
靖王坐在一旁的亭子里,并没有围坐在小明渠旁边,看来今夜是无意谈论风月。没有屏风,景泓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靖王的容貌。殿试时,景泓有幸得窥天子容颜,天子长相严俊,身姿修长,带有帝王之气,让人只看一眼便足以拜倒在其脚下。而眼前的靖王,长相与天子极为相似,眉宇间要更凌厉些,由于常年在外带兵打仗,身形比起天子更加健硕。
如果说天子是让人敬而不敢直视,那么靖王就是让人怕而不敢直视。
景泓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直视靖王。
靖王的身边坐着一个气质不凡的公子,长袖蓝衫,温润如玉,一直面带微笑,让人一看好感倍增。他旁边坐着圆圆脸元琅小公子,缠着他不知在说什么,他很有耐心的应付着。
大家都已经入座,宴会开始之前,靖王作为主人自然要先说一番开宴辞。
靖王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些虚礼,只简单说了两句便罢了。于是辞罢,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