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日早上,韩春江等人照常忙着河堤河道的事情,靖王和景泓则先去了一趟灾民聚集的地方。

靖王一行人先来到了驿馆,皆是便衣,没有摆场面。因此进了庙里虽被一些人注意到了,也只当他们是官府的人,照例过来巡查罢了。

驿馆里的灾民很多,但地方有限,屋里都让给身体不好的老弱妇孺,屋外的灾民挤做一团,挨在一起,看起来既无能为力又相互依偎着。比起先前在道上所遇见的灾民,这里的人也是面黄肌瘦,全身无力,但好歹每日有一餐可食,有处可着落。景泓看到好多年幼的孩子躺在爹娘的怀里,紧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昏了。

景泓跟着靖王到驿馆的各个房间巡视一番,为避免慌乱靖王等人只是装作平日官府巡视的官差那样走过,并未进到门里去。但听得躺在角落里的人发出一阵阵的叹息的哀嚎,还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和咳嗽声,景泓心中愈发不忍。

从驿馆出来,他们又去了土地庙。

庙里都是病患,景泓等人进去之前先用被草药浸泡过的面巾遮住鼻口,方可进入。但也不可进得太深,只在土地庙的大堂门口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青州的土地庙建得不小,且两年前刚翻修过,平日里还有人打扫照料,砖瓦都显得很新,只有墙壁上还留着被水淹过的痕迹。一条浊线将原本雪白的墙壁分成了上下两个对比鲜明的部分,上面雪白的部分只占整张墙不到三分之一。土地庙建得颇高,墙上的分界线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高上一个头,可想而知当河水蔓延开来之时,有多少人被淹没在水中无助的窒息与漂散。

景泓还看到土地庙院子里搭起了棚子,棚子里面有好几排药罐同时在煎药,旁边还堆着一些柴火,都是些残枝断木,肉眼可见的湿,正在煎药的童子弄得满脸满头的烟熏狼狈才勉强升起一点火来。

“他们是?”靖王指着那些医者,问了问身边青州府的随从官员。

“回王爷,这些是城中的大夫,以及他们的学徒。”官员小声道,“发了大水之后,很多人都跑掉了,城中的大夫也不见许多了,这些是仅留下的几个,都是济善堂的人。”

靖王点点头道:“水患过后,对这些留下来出力的大夫和学徒给予厚赏,逃跑再回来的,一律充入修理河道的编伍中,并且有坐堂资格的大夫罪加一等,追罚每人一百两白银,三年内税收是普通人的三倍。”

“是,属下记住了,定会将此事禀告州牧。”官员暗地里捏了一把汗。

土地庙不宜多待,众人随靖王巡视了一遍,随行的官员也一一回答了靖王追问的各个问题。为更清楚的了解病情,靖王还与济善堂的大夫了解了一番,又拿了一张药方,这才离开。

回到小院里,靖王交代好了诸事,便让人拉来马,景泓这才知道此行竟只有靖王与他还有那位名为卯二的护卫前行。

“这……王爷确定此行就我等三人?”景泓有些担心。

“你是怕出了事本王顾及不到你,还是怕广王敢明目张胆地把我们三人扣下?”靖王反问道。

景泓自然都不是这么想,他赶紧摇头。“都不是。下官只是担心路上盗匪横行,为了王爷的安全是否多带些人更为稳妥?”

靖王一听笑了,带着些无奈又有些不屑:“盗匪最喜欢劫那些衣着光鲜成群结队看起来就很富贵的人,本王若是带着一大批侍卫不但会惊动沿路的官员,也成了盗匪的活靶子,那时候才更不安全。”

景泓又被教导了一顿,他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以免显得他除了子曰一无所知。

三人轻装上路,靖王也做了平民的打扮,只是靖王和卯二一身劲装骑着高头大马,怎么看怎么像驰骋江湖的侠士,而从内到外散发着书生气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