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杳垂下眼,拿起桌上的脂粉盒子,她拈起一些在指尖,看着被染红的葱白,眼皮上挑了一下。

许亚明明是站在许凌青这边的,但是为什么又会想要破坏这场婚礼呢。

她明明最讨厌威胁,但听了许凌青的话却又乖乖地离开了。

她很矛盾,也听话。

这不像许亚。

·

黄昏之时,明亮的日光彻底落下,色彩绚丽的晚霞像流云一样浮动。

李杳带着盖头,没看见深深浅浅都是红色的天空,旁边的阿翊倒是看见了,她仰头看着漫天的深红浅红殷粉,扭头看向李杳道:

“倒像是老天爷也在给你们贺喜一样。”

阿翊觉得这像是祝福,有人却觉得这像是预兆。

许凌青站在山头上,看着远处一丝一缕流动的红霞,手里摩挲着一串佛珠。

“采卿,你看这天像不像地,这云像不像是人血?”

采卿站在他身后,抬眼看着山峰之上像水一样轻柔流淌的红云。

“像阿珠穿上嫁衣的样子,美得很少见。”

许凌青嗤笑出声,“你觉得她美,是因为她嫁人了。虚山从来没有一个捉妖师成亲,也从来没有捉妖师想要退出。”

采卿脸上没了笑容,她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合成拳。

“采卿誓死效忠少主,哪怕是死,也在所不辞。”

山风扬起许凌青的裙摆,像是要吹散她的声音。

“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但你们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许凌青垂眼看着虎口处挂着的佛珠,“要是能过平和的日子,谁不想要过呢。”

许凌青扯着嘴角,笑了片刻。

“今日阿珠成亲,敛依也会来,到时候你们负责把她灌醉,我去欺负她那小徒弟。”

采卿眨了眨眼,抬起眼看向她。

“敛依真人千杯不醉,上次她来虚山,把虚山元婴期以上的捉妖师都喝趴下了。”

“这么老实做什么,不知道在她酒里放点药?”

采卿:“……少主,你这样很容易没有朋友的。”

“是么。”

许凌青勾着唇一笑,“但是我有很多朋友。”

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

*

“那就是今日的新郎官?虽然是个瘦瘦弱弱的凡人,但模样确实没得说。”

溪亭陟站在木屋前,看着屋前的院子里集聚了越来越多的人。

他甚至看见了他师父。

那个唇红齿白、在人群中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少年。

溪亭陟不知在这些人眼里他是何模样,但是总归不是他自己的模样,所以任由廪云打量也没有关系。

廪云穿着昆仑山的道袍,身后背着长剑,他扭头看向旁边的人道:

“今日是许姐姐成婚么?”

“非也非也,不是许仙师,只是她身边跟着的丫头。”

“丫头也能有这么好的眼光,竟然看上一个骨骼奇佳的翩翩公子。”

廪云盯着溪亭陟道,“可惜了,虽然根骨不错,但是无人引他入道,现在再要想修行,难哦。”

“多好的璞玉啊,可惜却没人打磨。”

廪云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溪亭陟的耳朵里,连眼里那一抹惋惜也分毫不差地被溪亭陟洞察。

想不到他师父这么小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惜才了。

“新娘子来了!”

虚山的姑娘们护送李杳到院门前,溪亭陟牵过她的手,二人牵手之时,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被西山吞没,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李杳用传音入耳道: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