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并不是人人都懂‘尊敬’二字的含义。

她生于上京,长于闺阁,从来不曾亲眼目睹战场的凶险,即便得见的也只不过是那搭建起的擂台,不见血的比武,又或者是那井然有序的赛马,又怎会明白战争的凶残?

可是今日……

她看到了那满是伤痕的军甲,看到了那身体残缺的老将,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了。

“陆奉行,你要从军吗?”小店门前,萧念窈突然伸手抓住了陆奉行的衣袖。

陆奉行往前走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向萧念窈。

隔着层层帷幔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能从这语气之中品出了几分害怕。

当下反手握住了萧念窈的手笑道:“你别叫这些东西吓着了,战场虽是凶险,可在朝为官也不见得就安全,兵不刃血也是可怕,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门。”

“再说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陆奉行哈哈一笑说道:“你且安心,刚娶的媳妇还没捂热,我怎舍得去军中啊?”

依旧是那不正经调笑的话语,可这一次萧念窈却生不起半点气性来。

她实在不敢想象,上辈子的陆奉行战死沙场到底是何等惨烈模样。

也如这些老将一样断手断脚?

还是被人削了脑袋?

她越想越觉得心都跟着揪起来了,他虽然不正经,不着调,时常惹得人生气,可他实在不该,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碧云阁内,萧念窈沉默了一路,实在是叫陆奉行有些担心,他凑去了萧念窈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看,皱眉说道:“为何这般闷闷不乐,是因为带你去了那地方吓着了?”

陆奉行想,按照萧念窈这一只拇指般大小的蜘蛛都能叫她吓得夜不能寐。

如今这副样子,多半真有可能……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让萧念窈在马车上等着。

“没有的事。”萧念窈拂开了他的手,收敛了心神轻声说道:“妹妹生辰要到了,你可准备好了生辰礼?”

“早送给她了。”陆奉行没当回事,摆了摆手说道。

“你送了什么?”萧念窈有些好奇。

“一张弓。”

“……”

萧念窈无话可说。

她觉得公爹没打死他,真是脾气好的。

妹妹这样好的年纪,好端端的送一张弓算怎么回事?

陆奉行瞧着萧念窈这表情很是不满,为自己辩解道:“你莫要小看了我的礼物,那张弓可是我精挑细选,特意找人定制的,小巧轻便还不扎手,非常适合宁乐用。”

“女子并不是只能居于闺房绣花的。”陆奉行轻哼一声说道:“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陆奉行说着突然转过头来,对着萧念窈道:“你也一样。”

萧念窈突然愣住了,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今日这心口酸酸麻麻的,叫人难以平静。

陆奉行继续询问道:“你给宁乐准备了什么?”

萧念窈看了陆奉行一眼没说,只把人赶出去言说自己要沐浴,陆奉行扭着身子企图跟她共浴,当然最后是被萧念窈给打出来了,瞧着那紧闭的房门陆奉行一点没有被打出来的怒气,反倒是扬唇笑着,说不出的乐意。

“有时候真是看不明白姑爷,怎么总是喜欢惹得姑娘动手?”银钏很是费解的看着陆奉行离去的背影。

“也挺好的,姑娘总是太拘着自己了。”金钏浅浅笑了笑,看了眼屋内说道:“如今瞧着姑娘心宽了许多。”

“也是……”银钏默默点头,虽说刚刚新婚的时候还有些争执摩擦,可如今这日子不是越过越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