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韫正在用镜布擦着眼镜,他将镜片擦得一干二净,在电梯口抬头看向徐怀信的脸。他笑了笑,似乎觉得他很幼稚,根本不值得一提:“你以前也这样吗?怪不得,你姐不愿意提起你。”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徐怀信的痛点,他表情瞬间变了,向前逼近一步,而徐雀澜已经走了过来。二楼大厅的灯光很暗,毕竟现在夜间门诊关闭,电梯也是关闭的。徐雀澜朝这边走过来,还不等上前,电梯口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粒粒“呀”了一声,只听一片昏暗中,肉体撞在电梯上向下翻滚的声音响起。

徐雀澜的心猛地咯噔一下,飞快跑过去,只见季时韫已经从电梯上滚到了一楼。他单手抱头,高大的身体蜷缩着倒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而徐怀信则怔怔地站在电梯口,有些手足无措。

徐雀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来不及说话,带着粒粒急促地向下走去:“季时韫,季时韫!”

急诊室的医生听到呼喊,从诊室里飞快跑来。

徐雀澜摸到了他额头上淡淡的血迹她的呼吸忍不住抖了一下,赶紧让开方便医生检查。季时韫的手指动了动,在病床上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眨了眨眼,握着徐雀澜的手轻轻摇头。徐雀澜反握住他的手,额头上冒出一层汗珠。

季时韫并没有来得及说话,马上被推去了 CT 室。

急诊 ct 结果出得很快,好在季时韫只是摔伤表皮,没有最危险的血肿和脑出血,只有轻微脑震荡。再就是他的手肘和脸上被电梯蹭破了一点,并不严重。处理完,医生说等到天亮,他眩晕的症状就会减轻。

季时韫睁开眼睛,徐雀澜手里拿着他碎裂的眼镜,目光温柔又充满担忧。他脸色苍白,勉强地笑了一下,唇角扯动:“沫沫,我没事。”

他的目光又穿过徐雀澜,看向徐怀信的脸,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怀信,你为什么要推我下楼?”

徐怀信彻底怔住了。给季时韫处理外伤伤口的急诊医生闻言动作也一停,他原本打算报警,但看看这“一家人”之间的氛围,感觉不太对劲,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听到,继续消毒伤口。

徐怀信的唇抖一下,不禁冷笑出声:“季时韫,你摔傻了我能理解,别胡说八道行吗?”

徐雀澜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她是一个基本不会挂脸的人,在外人面前,她的情绪从不显露在脸上,但现在她似乎是忍无可忍,转头看向徐怀信。他打算争辩的话因为徐雀澜愤怒的目光停在了喉咙中,他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声音高了高:“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相信他不相信我是吗?”

粒粒抱着自己的玩具,拽了拽徐雀澜的衣袖,小声道:“妈妈,舅舅推叔叔了。我看见了。”

徐怀信的手扶住病床栏杆,双眼通红。

徐雀澜把女儿抱在怀里,她看着徐怀信的脸,慢慢道:“徐怀信,粒粒才四岁,她不会撒谎。”

徐怀信气得眼泪都掉出来,手臂上的伤口更痛了。季时韫明明就是故意激怒他,他刚向前走了一步,胳膊还没挨上去,季时韫就抓着他的手把自己推下去了。从粒粒的角度看,倒也确实像他把季时韫推到了电梯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