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琬应该是活蹦乱跳的,嬉笑怒骂的,桀骜不驯的,而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面。

他顿足许久,方重新迈步。

有侍卫迎了上来,黯然道:“殿下还是莫要看了。王妃已面目全非……”

齐湛推开他,一言不发地缓缓走到棺椁旁。

他深吸一口气,只低头看了一眼,便别开了脸。

他看向东边初升的朝阳,此时朝霞满天,极其绚丽像极了她大婚那日穿的衣衫,灿若朝霞。

红颜少女坐在树上对着自己笑,俏生生道:“殿下捉我干什么,我又不能为殿下换赏钱!”

齐湛呆呆地站着,许久不动,亦不语。何欢三人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何欢胆子最大,第一个走上前,低头看向棺椁。

她随即扭开了头,双目瞬间泛红,那女子身上的骑装,确实是王妃的,那还是她亲自为王妃选的衣料。

她走到齐湛身侧,看齐湛怔怔地默立不言,不由得心疼地握住齐湛的手,轻轻唤了声:“殿下。”

齐湛回头看她,那双英秀的眼睛,此刻透出毫无生气的死寂。

“欢儿。”

他像是在和何欢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前一日欺负她了,还冷落她,她在怨我。”

“殿下,你不要多想。王妃不是小气的人。这是意外,王妃绝不会怨你。”

何欢柔声劝慰:“王妃曾亲口对妾身说过,殿下是个很好的人。她说……她对不起殿下,没有尽到妻子的义务。承蒙殿下不嫌弃,还能受着她这么多毛病。她唯愿殿下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齐湛静静地听她说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秋风瑟瑟,吹起齐湛鬓边一缕碎发。他茫然地从怀里摸出一枚香囊,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两缕系在一起的青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那是生辰那日宴席散后,他回春和居见萧琬熟睡着,偷偷在萧琬头上剪下的一缕头发。

只是如今,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齐湛本想将香囊扔进棺椁,却在香囊即将脱手的那一刻,又改变了主意。

他将香囊又重新塞回怀里,对站在一旁的陈管家,有气无力地说道:“为王妃办葬礼吧。”

陈管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忙温声应下。

齐湛转身阔步离去,没有回头。

入夜的禹城,飘着细细的雨丝,打湿了青石板阶。青石长街上人影萧条, 客栈内却灯火可亲。

顾川坐在桌旁,借着油灯的光亮,用丝绢仔细地擦着剑,擦了许久。

萧琬怕冷,裹着被子斜倚在床上,将那枚银戒指拿在手里把玩着。

她不经意地看向顾川,见顾川擦剑的神情极为认真,眉眼还带着几分温柔,像对待绝世宝物一样。

这种人只怕对待自己媳妇,都没这么认真体贴,萧琬想着,不禁抿嘴一笑。

“笑什么?”

顾川擦完剑,收剑入鞘,嗓音甚是温和。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和姑娘共处一室,只会摆弄自己的剑。”

顾川将剑小心地放到自己枕旁,转头看萧琬。

萧琬但笑不语,心想爱摆弄剑总比爱摆弄姑娘好点。若是爱摆弄姑娘,自己见了那种货色,就忍不住想略施拳脚,甚至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她屡屡做噩梦,都梦见别人叫自己毒妇。毒妇又如何?总比做怨妇舒坦。萧琬尤其不允许自己在男人身上栽跟头,但凡有男子祸害自己,自己绝不心慈手软。

萧琬对“红颜祸水”、“最毒妇人心”这种言论一向嗤之以鼻,男子们争权夺利的手段可比女子恶毒多了,倒用这种谬论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