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荒山野岭,附近实在无处避雨,又担心跟丢了,自己才不愿和这姓顾的同居一室。
傅忱生平最是厌恶做官的,觉得那些官员,皆是鱼肉百姓、欺世盗名之辈。
那姓顾的自然也是一样,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与自己这个强盗并无什么分别。
顾川将顾川照料萧琬的样子看在眼里,神情带着一丝不屑。不知这姓顾的若知道这丫头在山匪窝里呆过两年,早已坏了名声,还能如此温柔体贴么?他倒想看看顾川知道此事的反应呢。
一个在烂泥里爬过的丫头,还想飞上云端,做梦。
自己既然把她拖入烂泥,就没想过让她再重返云端。
李葳蕤,这一辈子只配与自己这种烂人作伴。
大概是傅忱的眼神过于阴沉,萧琬似乎察觉到了,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刹那,迅速移开了视线。
但那眼底一瞬即逝的异样,还是让傅忱捕捉到了。
傅忱满意地笑了下,即便失去了记忆,她再次见到自己,依然是刻入骨髓的恐惧。
这正是傅忱想要的反应,不然自己白白磋磨她那么长时间。
萧琬在看到那男子眼睛后,全身就不可控制地打起寒颤。她发现自己这毛病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顾川察觉到萧琬的异样,又回头看她。
见萧琬瑟瑟发抖,遂低声问了句:“还冷?”
萧琬摇了摇头,但是牙关却在不住地打着寒战。顾川微微皱眉,伸出一只手探向她的额头。
萧琬下意识地一躲,偏过头去,压抑着咳嗽了声。
地上那一缕鲜红刺痛了萧琬的眼睛。
“又不舒服了?”
顾川起身就要过来,萧琬忙伸出脚,不动声色地踩住那一缕鲜血。
她的小动作落在傅忱眼里。傅忱微微蹙眉,放在膝上的手指轻扣了两下,眸光愈加幽暗。
顾川蹲到萧琬身前,摸了下她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没有发热,那怎么会这么冷?”
萧琬垂下眼眸,淡定道:“我本就怕冷,不妨事。你早点歇息吧,不用管我,我不难受。”
“真的不难受?”
顾川似乎不信,又仔细观察她的脸。
萧琬抬眸,对他浅浅一笑,“真的不难受。”
顾川这才放下心,又柔声嘱咐她:“若难受告诉我,我带你去看大夫。”
萧琬乖巧地点了点头,见顾川坐回去,方轻轻吐出一口气。
萧琬无意间瞥过角落里那三人,发现那个黑衣男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萧琬的心一慌,忍不住又要咳嗽,却捂住嘴生生地忍下了。
门外雨声依旧,也不知何时能停止。
萧琬看着顾川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酸涩之意。她平生第一次遇到待自己这样温和细心的男子,只可惜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少女春闺情思,无心品鉴。
萧琬想如果不是来京城替嫁,她大概一辈子不会碰到这样的人。顾川于她,大概只是话本子里那遥不可及的小将军。
齐湛亦是,齐湛活脱脱话本子里风流倜傥的小王爷。萧琬为齐湛惋惜,齐湛遇到自己真是倒霉,年纪轻轻落了个鳏夫的名声。
自己则是那永安侯府嬷嬷口中的六亲缘浅,天煞孤星。
既然六亲缘浅,那便断亲好了。萧琬坦然接受一切,能舍弃常人所不能舍弃 。人这一世,本就是孤独地来,伶仃地走,中间所谓种种,不过皆如浮云。
人生亦是如斯,散了聚,聚了散。
萧琬不再伤怀,转眼间胸中愁绪已挥散大半。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她闭上眼睛,靠着墙沉沉睡去。
翌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