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琬的眼睫微微一颤，心不由得地慌了下，总觉得这话在哪里听过似的，听起来有点瘆人。

两人沿着石阶缓缓下山，与一个黑衣男子擦肩而过。

黑衣男子脚步一顿，猝然回头看向两人，却只看到女子的背影。女子的脸被伞遮住，只看到如墨青丝垂于肩头。

他看着两人手牵手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女子的侧脸在雨雾中昙花一现。

男子苍白的脸瞬间浮现出震惊之色，扔下伞便朝那马车奔去。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在他踏下最后一块石阶时，消失于山林中。两个壮汉拿着伞追了过来，诧异地问道：“大哥，怎么了？”

旁边停着一辆马车，黑衣男子蓦地抓住那车夫的手臂，满眼焦灼地问道：“方才那辆马车，是谁家的？”

那车夫本想呵斥他，可是看他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只能压下心中不满答道：“那是瑞王府的马车，你切莫乱打听，小心招惹了贵人。”

“那个女子呢？是瑞王什么人？”

车夫白他一眼，“那可是瑞王新娶的王妃！也是你能打听的！”

黑衣男子浑身一僵，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骤然冷却。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落，他表情已然呆滞，嘴里喃喃重复着：“瑞王妃……”

原来她没有死。

男子突然笑了一下，这笑容混着满脸雨水，狼狈又诡异。

壮汉将伞举至男子头顶，疑惑地问道：“大哥，不是说要拜佛么？还去不去啊？”

黑衣男子罔若未闻，愣怔了好一会，才沉声道：“不去了。回客栈 。”

他脸上重新恢复了冷静，回头看了一眼那矗立在烟雨中的古寺，眸中涌起怨恨之色。

拜佛？

世间若有神佛在，怎不怜我度苍生？

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佛会保佑么？

无妨，既然注定要堕入地狱，那便找个人与自己同行。

他要拉着她，一起堕入无间地狱。要怪，就怪她有个“好父亲”。

马车驶进盛京城时已是傍晚时分，此时风雨已歇，马车在一处清幽的院落前停下。

萧琬站在院门前，看向牌匾上那苍劲有力的两个字静园。

齐湛牵起萧琬的手，露出粲然的笑。

“夫人，为夫今日带你来一处风雅之地。”

有婢女迎上来，恭敬地朝两人行礼，引两人朝园子深处走去。

两人并肩行走在园中，只见园里鲜花烂漫，绿树成荫。渐渐的水声愈暄，两人绕过一条花径，只见碧竹幽幽，静窈萦深。

再走数丈，只见一道银瀑从假山边泻将下来，水清如镜。

两人走过短木桥，前面的亭台楼阁尽收眼底，想是特地选址而造，做双层飞翼亭阁，名唤揽月轩。

隐有丝竹之音从楼阁中传来，婢女引两人进了雅间。

第二十章 月下闻笛

看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来，萧琬两眼隐隐闪烁着兴奋的光。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齐湛忍俊不禁，笑道：“吃吧，都是你的。”

光蜜饯就先上了四道，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

萧琬一边吃，一边感慨：“这么多好吃的，应该把几位姐姐也叫来一起吃。”

齐湛弯起眉眼笑了：“你倒是大度。”

两人正吃着，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侍卫走了进来。

齐湛见到那侍卫，目光微微一怔，那侍卫躬身朝两人行礼。

“太子殿下今日恰好也在静园，邀瑞王殿下过去小酌几杯。”

“哦，皇兄也在，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