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了幽若谷,江岫白见到两人手牵手回来,眼睛睁得老大,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直到萧琬叫了一声“长兄”,他的心顿时明了,看来自己不用装夫君了。

他也明白,萧琬要离去了。

江岫白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淡淡的哀伤,虽然两人并无男女之情。可是朝夕相处这么久,萧琬骤然离去,他竟然也会感觉到难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个孤独了很久的人,有了人作伴,再重新回归那种孤独,是很难的事。可是,他也要慢慢回归从前的自己。待萧琬离去,他依然可以重新踏上游历之路,就当萧琬,只是他人生中一个过客吧。

思及如此,江岫白脸上浮起了笑容,问萧琬:“小妹是要走了吗?”

萧琬走到他面前,点了点头。江岫白看到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只淡淡道:“那赶紧去收拾东西吧。我以后可清静了,一个人吃饭可省事多了。”

萧琬笑了笑,转身去收拾行囊。江岫白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雪白的花树。那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在他的肩头。

江岫白低头,看向自己的肩。他伸出手指,轻轻拂去肩头的落花,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顾川走到他身侧,温声道:“多谢江大夫为葳蕤解毒,我们才得以重逢。”

江岫白抬头,看向顾川。顾川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坦诚,正温和地看着他。

江岫白回以一个冷肃的眼神:“你好好待她,不准辜负他。”

顾川听到这句话,忍俊不禁。这正是那日他离开时留给江岫白的话,江岫白又回赠了他。

世事果然无常,前两日他离开的时候心如死灰,只觉得这辈子与萧琬毫无希望了。今日却满面春风地携佳人归去,江岫白转眼间却成了那个孤单落寞的人。

江岫白转身进屋,顾川去帮萧琬收拾东西。

萧琬已经换上了那身浮光锦裁的衣裙,戴上了那条南珠项链,正不慌不忙地收拾衣物。

顾川瞧见她这身装扮,眼睛一亮,扬起了嘴角。原来自己送她的东西,她都好好留着。

萧琬将一枚玉佩偷偷塞到了枕下,那是她前几日在铺子里为江岫白定制的一枚玉佩,上面刻着江岫白的名字。

江岫白曾经提过,在流放途中,母亲送他的白玉双鱼佩被那解差贪污了。萧琬记在了心里,便决定了却他这个心愿,没想到这枚玉佩也成了离别赠礼。

待收拾完毕,顾川接过萧琬手中的包袱,牵起了萧琬的手,去和江岫白道别。

江岫白正负手立于小院中,见两人出来,唇边浮起一丝淡薄的笑意。

他的手从背后伸出,手里赫然握着一个白瓷瓶。

“给你调理身子的药,记得吃。”

萧琬的心头一酸,默默接过了药瓶。

只听江岫白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他若对你不好,便回来,咱们兄妹俩依然可以相依为命。”

“走吧。长兄就不送你了。愿小妹平安,顺遂。”

萧琬本也想对江岫白说句祝福的话,可是话语却噎在喉间,最后只低声道出一句:“长兄,后会有期。”

江岫白目送两人渐渐远去,消失在幽若谷的郁郁青青中,神色一直平静淡然。

林间的鹧鸪伴着晨曦哀啼,像是对故人的不舍。

直到返回空荡荡的房间,看到了萧琬留在枕边的玉佩,江岫白的表情才有了波动。

他捏着玉佩的手轻微颤抖,想起了两人在院中结拜时的誓言。

“不求同年同月生,也不求同年同月死。有福可以独享,有难也不必共当,只求彼此逍遥快活似神仙!”

好去莫回头,青山依旧,绿水长流,愿她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