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琬果然愿意动身了,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拎起竹篮便朝渡口走去。
江岫白晾晒着草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声嘟囔:“不是吹嘘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倒像做了寡妇似的。”
萧琬买了许多吃食,把篮子塞的满满的,才满意地上了船。
她从河畔柳树上折了一截柳枝,坐在船上编起柳环来。
终于编好了柳环,萧琬对着河水,饶有兴致地往头上戴去。
“嘭”船身重重地颠簸了下,柳环还没戴好,倒被晃进了河水里。
萧琬皱眉看向罪魁祸首,整个人却怔住。
眼前的人一袭竹青锦袍,银冠束发,眉目含笑。虽略带憔悴,神采却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萧琬讶然道:“怎么还没走?”
顾川撩袍坐于萧琬对面,声音温沉:“你还欠我一样东西,我怎能走。”
萧琬愣了下,抿了抿唇,默默去脱腕间的金镯子。
“不是这个。”顾川一把抓住她的手,倾身向前,将唇凑在她耳畔,轻声道:“你欠我一个真相。”
一声鹧鸪的哀啼传来,让萧琬的心蓦地一颤,绞痛了下。
她咬了咬唇,慢慢垂下了头。
顾川轻轻撩起她鬓间的一缕碎发,柔声道:“我那日气昏了头,淋了雨病了一场。待气消了,我仔细想了想,深知你不是那样的人,这样对我定是有何苦衷。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吗?葳蕤。”
顾川的手指轻抚着萧琬苍白的脸颊,耐心地等待着萧琬的回答。
良久,萧琬终于抬起头。那双秀美的眼睛,隐隐流淌着一抹悲伤,语气却十分平静:“差点死去身子受伤的不是他,而是我。”
顾川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握住了萧琬的手。
萧琬别过脸,看向河畔的垂柳,娓娓道来:“那解药伤了我的身子,我身子受损,以后只怕难以受孕。我用自己的生育能力换了解药,谁娶了我,大概要断子绝孙啦。”
萧琬说到这,忽然轻笑一声,看向顾川的眼睛。
顾川的眼神在短暂的震惊错愕之后,转变成一种难言复杂的情绪 。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搂住了萧琬,听着萧琬继续说下去:“我不能生孩子,自己倒不觉得难过。但是,我如若嫁给你,便会觉得亏欠于你。你若是寻常男子也便罢了,可是你偏偏还是侯府嫡子。日后,难免有人拿这事来对我指指点点,说我连累你,耽误你。我不想过这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也不想耽误你传宗接代。所以,我们好聚好散,再好不过。”
“所以,你就忍心抛弃我,看我伤心难过?”
“你也许会伤心一阵子,但不会一直伤心,会过去的。”
顾川听到这句话,气极反笑。
他搂紧了萧琬,无奈地说了一句:“没心没肺。”
顾川叹口气,道:“你也是犯傻,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种事也值当的?白白折磨我一场。”
“这种事,对男子不就是泼天大事么?”
大多数男子成亲娶妻,大都是为了传宗接代。萧琬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父亲李郅,为了一个儿子,对自己和母亲做过的狠心事。
“对于他们或许重要,但对于我并不重要。葳蕤,我一个武将,常常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用你的话说,就是脑袋整日拴在裤腰带上,早已见惯了生死,又怎会在意这身外之物?”
顾川捧起萧琬的脸,看着萧琬的眼睛,柔声道:“葳蕤,这并不重要。我只想与你共度余生,至于孩子,顺其自然。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无论男女,我都会把我的一切留给他。如果没有,如果我们需要,可以收养。至于侯府爵位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