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神情似乎微微怔了下，却很快恢复如常，低下头默默饮酒 。

齐湛总算满意了，哼，孤家寡人光棍汉就会惦记别人家的娘子。想讨媳妇，让自己爹娘去托媒人说亲哪。

为何不去？是了，顾川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大部分世家公子皆怕吃苦，毕竟上阵杀敌脑袋说掉就掉，故而能做文臣便不做武官。但顾川从十五岁便进军营历练，一路披荆斩棘走到御前，硬是让没落的昭宁侯府重现荣光。

京城人人都道，这个顾将军表面温和豁达，其实骨子里是个狠角色。上一刻还与人谈笑风生，下一刻就可以把人拉出去砍头。

顾川刚当上羽林大将军时，不是没有媒人去昭宁侯府说过亲，只是后来再无人登门了。

因为这位顾将军对着媒人直言不讳，说自己随了父亲，命中克妻，直把昭宁侯气得差点驾鹤西去。

从此，克妻之名便深深地烙在了顾川脑门。

但是，重利之下，亦有勇夫。京城一位大富商看上了顾川，派媒人去说亲，说自己女儿八字硬，正好与顾将军天作之合，嫁女还会奉上丰厚的嫁妆。

昭宁侯动心了，又见那姑娘相貌清秀可人，便拿着姑娘画像去军营找顾川。据说顾川笑着看了一眼画像，转头吩咐士兵将一个扰乱军心的反贼拖下去割了舌头。

昭宁侯捧着画像落荒而逃，从此再也不敢干涉顾川婚姻大事。

所以，齐湛认为，顾川名声与自己不相上下。一个克妻，一个浪荡，可以称得上京城“黑白双煞”。

当然自己脸白点，是白煞。

所以顾川定是看自己娶了妻，心生嫉妒。

齐湛看着吃个不停的萧琬，无奈地扶了下额，永安候府这些年到底有没有给这个女儿吃饱饭？

但是他内心到底生出一丝欣慰，没惹事就好，乖乖吃东西就行。他发现鉴于萧琬的厚颜无耻，他对萧琬的要求在逐渐降低。

齐湛一向贪图享乐，如今又娶了这样一位更贪图享乐的王妃，他也是认命了。

这便是自己的报应。

宫宴结束后还有游湖赏月，宫廷乐游苑内的未央湖之上，数艘大画舫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皓月当空，如霜银辉笼罩着这醉人的湖光山色，如诗如画，宛如人间仙境。

萧琬看得如痴如醉。她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美的月色。

以前见过么？她不记得了。

齐湛慵懒地斜倚舷窗，端起茶轻啜一口。

萧琬满眼皆是欣喜好奇，问他能不能到甲板上赏月。

齐湛暗骂一声没见过世面，懒懒道：“去吧。本王累了，可不陪你。”

萧琬笑回：“不用陪，殿下且好好歇息。”便悄悄走出了船舱。

齐湛没注意，五皇子齐恪也悠闲地踱了出去。

齐恪无声地跟在萧琬身后，见萧琬只是扶着船舷，吹着夜风，呆头望月，不禁嗤笑。

老六娶了个什么玩意，除了吃，就是发呆。在乡野养大的女子，就是不如京城闺秀。

齐恪深深替齐湛可惜，老六一向风流，流连于花丛风月，却迫于父皇娶了个乡野女子。听说此女身子还不好，不讨老六喜欢。

既然如此，不如让这女子少活几年，早点去了，让六弟另娶娇妻。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齐恪此人表面虽人蓄无害，其实性情最是阴狠，是几个皇子中最暴戾的。

不同于太子的平庸且装腔作势，齐湛的真性情，还有其他几位皇子的安分守己，他一贯擅长将阴暗的心思，隐藏于平和的外表之下。

只有府里的姬妾，才知道他的暴虐扭曲。

第十一章 少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