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情止乎礼,钟数从雨披底下钻出来,拧干湿漉漉的裤腿时,还不忘抬头冲任青轩客气道谢。
她衬衣的第二颗扣子开了,从任青轩的角度正好能窥见内衣边缘的起伏,他迅速挪开视线,已读乱回:“没关系。”
钟数摇摆着是否要请他上楼去坐坐,还没做出决定,任青轩就果断逃走了家里有孩子,这是个让人无法否决的借口。
这样也好,钟数宽慰自己,暧昧尽管甜蜜,但太容易令人沉迷其中失去理智,万一她真的邀请了任青轩去自己家里,俩人擦枪走火,后续实在难以收场。
她固然喜欢任青轩,可她总不能真的和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按摩师谈恋爱吧?何况任青轩还年少丧母,家庭环境恶劣,随身背着个永远甩不掉的拖油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钟数“爱美”的程度,还不足以令她昏了头去跳火坑。
只是……钟数半夜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揣测:自己理智清醒、守得住底线也就算了,怎么任青轩也毫无表示,他走得那样干脆,难道自己对他吸引力不够强?
想的多了,她又反过来唾弃自己,何至于为了个男人辗转难眠?是不是……算算日子,好像是快来大姨妈了。
钟数掀开被子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开始翻日历。
果然,还有两天。
索性躺下去也是干瞪眼,她一咬牙,翻身下床,套上凉拖去了玄关的储物柜前,这里存放着许多她从厂区宿舍搬出来时打包的不常用物品,其中有个快递甚至一直没拆封。
钟数很快将其挑了出来谷粤当作毕业礼物送她的成人玩具,粉色的,还是入体式,这一两年长期住宿舍都没机会用,好不容易逮到时机,她回到房间躺下,正要开始尝试时,忽然感觉缺了点什么,接着起身,光脚下地去打开了卧室飘窗的上层窗户。
这下就对了。
雨丝裹挟着水汽侵入温暖的房间,沾湿她的发、她的脸,好像将她置身于另一个人的怀抱之中,只是这拥抱不够紧,更用力一些就好了,最好是挤压翻折她的身体,令她在缺氧的边缘嗅到一口氧气,像条濒死的鱼触及水面那样,不顾一切地回归海水,然后闷着头往海底钻去。
屋里没开灯,窗外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钟数单手撑着玻璃,跪在飘窗毯上,时而焦躁、时而耐心地试探自己的极限。
她的体温显著高于室温,因此良久过去,她在玻璃窗上留下了 5 根冒着热气的手指印,她自己则浑身脱力地躺下去,随便扯了条薄被裹在身上,就那么蜷缩在飘窗边睡了一晚。
眨眼间,重工项目的第二次投产到了尾声。鉴于前几次合作的惨败,这回客户也学聪明了,直接派人来厂端验收,钟数陪着验收小组忙前忙后,总算赶在周五下班之前检完了全部样品,良率数字达标的那一刻,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趁甲方还在围着打包站吐槽这个厂区制程安排的不合理之处,钟数悄悄后退一步,掏出手机打开邮箱,把早就写好的辞职邮件发了出去。
“钟工,你也是不容易啊,这段时间辛苦了。”验收小组的老大回头冲她说。
钟数抬起头,脸上有压抑不住的喜悦,看着对方怔了一瞬,而后慢半拍道:“哎,应该的。”
“今天总算能下个早班,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