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数：“要不要纸巾？”

任青轩：“有吗？”

钟数：“没有。”

任青轩无语地望着她，伸出一半的手尴尬地摊在两人之间，正要缩回去，钟数使劲憋住笑，往他手心里拍了一包纸，自说自话道：“我来看 James。”

“说中文，我听不懂英语。”

“他没有中文名字。”

“那你起一个。”

“……也可以，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四百八。”

钟数噗一声笑了，看来某人还在耿耿于怀，她笑着偏开头，都是金钱标价，任青轩的 480 让她联想到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奖金，更觉得幽默而讽刺，她怎么会那么自信，以为自己肯定是命运的宠儿呢？

世界之大，芸芸众生，努力上进又天赋异禀的人多了去了，她凭什么鱼跃龙门？

笑着笑着，钟数就笑不出来了。

她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问：“你猜我值多少钱？”

“你？”任青轩边问边擤鼻子，旁边没有垃圾桶，他将用过的纸巾一折二折三折，最终折成一个规整的小方块握在手心里。

这个小细节倒令钟数刮目相看在她印象里，像任青轩这个文化水平的人一般道德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公德如此，私德尤甚，而他居然是个例外。

原本打算聊两句就走的，现在钟数忽然有了深入沟通的欲望，伸出手臂，亮出五根细长的手指，认认真真道：“五千。”

“五千？”任青轩还处在情绪剧烈激荡后的平复期，脑子似乎有点供氧不足，脑回路也搭错线，居然还挺羡慕地说：“顶十个我。”

钟数无语地抬头翻他一眼，月色朗朗，树影斑驳，将她此时的神情映照得格外生动。

任青轩心念一动，明明啥也没干，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感觉到自己无意间窥见了眼前这个人最真实的一面，不那么圆滑、不那么厉害，也不那么冷漠。

钟数哼了一声说：“你卖身，我卖命，能一样吗？”

卖身两个字将任青轩从晕头转向的状态里一把拽了回来。

“我没卖身！”任青轩迫不及待地严肃纠正她，尽管这里离赵耀所处的病房至少有一百米的直线距离，他还是很介意让妹妹听见，毫不考虑哪怕赵耀有双顺风耳，此刻也在梦里无处发挥呢！

没卖成功而已……钟数心想，但话说回来，一个人的性命未必就比自尊值钱，于是她哦了一声讲：“好吧，反正我们俩都一样的不值钱。”

医院可不是个能哭穷的地方，虽然这里处处是穷人。

钟数看了下表，说自己必须得走了，问任青轩要不要一起，或许 James 良心发现，亦或大受感动，给他一笔感谢费啥的。

任青轩看起来很不相信，但还是保留了一丝希望：“你可以跟他提一下，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