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了很多,眼窝凹进去,小半张脸被围巾遮住,她竟有种那条围巾大了一码的感觉。和他比起来,自己简直过得太好了。贺加贝觉得眼睛很干涩。

“这里有人吗?”他的声音冷漠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她连连摇头:“没有。”

他便继续用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看着她。

贺加贝努力挤出微笑:“好久不见。”

他没说话。

“最近还好吗?”

“要新年了。”

张弛始终一言不发,审视般地打量着她,仿佛要将她剖开看清楚。她对这副模样感到陌生、恐慌和压抑。

贺加贝尴尬地重新看回屏幕,又敲了几个字,再待不下去了,她合上电脑,拿起一旁的外套,准备离开。

他这才开口:“你的咖啡还没喝完。”

像命令似的,她又坐回去,放下满手的东西,端起杯子一股脑儿喝光。凉透了的美式,像一碗苦药。她甚至用手背擦了下嘴。

张弛再看向她时,眼神里终于多了些情愫。

如果这是他气愤的宣泄,贺加贝想,我完全可以接受。

但他只是自嘲地说:“和我在一起,你受了很多委屈吧?”

干涩的双眼立刻润泽起来,贺加贝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尽量展露出自然的笑容:“没有。我很开心。”

他淡淡地笑了下,倾身向前,双肘撑在桌面上:“嗯,那就好。”

夕阳已经低垂,从落地窗的玻璃照进来,他们的影子投在不远处的墙上,交叠在一起,依旧亲密如斯。

张弛温和看着她,又变成了她印象中的样子。贺加贝也贪得无厌地看着他,因为不知道下一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也或许,不会再见。

他们都没有说话,好像都默认这个共识。

手机不合时宜地一震,孟元正说他下课了,问她在哪里。贺加贝握着手机站起来。张弛移开视线,靠回椅背上,又恢复了最开始冷漠的样子。

她缓缓地穿上外套,慢吞吞地装好电脑,真正的告别时刻即将来临,“再见”两个字含在嘴里,在她完全收拾好要走时,还是说了出来。

张弛没看她,又握住咖啡杯,片刻后,只说了句新年快乐。

贺加贝出了门,站在路边回头看,隔着一道落地窗,张弛仍保持一个动作坐在那里。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冬天,他们成为同桌,故事从那时候开始。

而现在又是一个冬天,但他们的故事,从此刻开始彻底结束了。

太太文笔还是很好

“閉上眼看 16歲的夕陽 美得像我們一樣 邊走邊唱 天真浪漫勇敢 以為能走到遠方 我們曾相愛 想到就心酸” 看文的时候刚好随机到了《心酸》这首歌 发现歌和文真的好搭??

28 得看我愿不愿意

之后的几年,整个世界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人人被裹挟其中,无处可逃。用孟元正的话说,短短几年,恍恍惚惚像过了几十年。

20 年的春节还没过完,贺加贝就回南京了,报纸延期恢复出刊,暂时转到新媒体平台。回去的动车上,过道里挤满了人,有人戴着口罩,有人蒙着围巾,有人一如往常,但都谈论着同一个话题。

她还在微信群里说:“好多人啊,大家都不待在家里吗?”

舒琰问:“你戴口罩了吗?”

“戴了,可是好闷,不习惯。”

“不能摘,坚持一下。我们好像也要改成上网课了,我打算明天回去。”

孟元正这时分享来一条链接:“别回了,最新消息,省内的公共交通也停了。”

微信群里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