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叫她冷静一点。
冷静,冷静,什么叫冷静!
她心中提着一股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而他的胸口明明起伏着,却还是生生咽下了要说的话。转移话题、回避冲突,最后道歉了事,反正料定她会和好,他永远都是这样的套路。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
贺加贝别开眼笑了下,再看他时如他所愿冷静了许多:“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年寒假我来找你,我们去商场吃饭,遇到你妈妈。”
张弛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实在不想提到父母,关于他们的事,总是不知道用怎样的口吻诉说。
但她并没有停下的打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哪里看到她的?”
他心中一震,而后坚定地摇头。确实不记得了,完全没有看到,那一家三口温馨和睦地坐下等号,他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我记得,是在排号的时候,你妈妈很高,又很有气质,人群里特别显眼。”胃很不舒服,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贺加贝拿起抱枕搂在怀里,“你连在地铁上都习惯观察乘客,怎么会没看到她?”
张弛站起来:“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贺加贝也站起来:“你跟我说起父母的时候,都是美好的回忆,可你遇到他们的时候,却假装看不到。真的好奇怪,正常人谁会假装看不到?你这么心口不一吗?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嘴上说一套,做的事是一套,是不是你心里想的还是一套?你会不会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张弛感觉整个人晃了一下,无法再继续看她。全被她说中了,他就是这种人,是连他自己都不理解,甚至厌恶的人。
他后退几步远离她。
她直接把抱枕砸过来:“你能不能说句话?我在和你吵架,给点反应行不行!”
张弛捡起抱枕死死捏住,嘴巴抿得更紧。无话可说,这不是他擅长的场合。她说他不说话,说他冷暴力,可像她那种在爱中长大的孩子,知道在争吵中长大的感受吗?那是片一直悬在头顶的阴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落下来,然后父母就会变成狰狞又丑陋的怪兽,他只能安静地躲在房间里,担心他们暴怒起来会把自己吞下。
他更担心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担心自己和人吵架时,也会变成他所讨厌的父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