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高兴才对。

哪怕是记得他做过的肮脏事,记得他上辈子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问月鼎依旧不怪罪他,温柔地包容他。

可他越是这样平和,许逐星越是抬不起头来。

“左右这些天休息,也不再查事,我能暂时不记得吗?”

他清楚瞒不过问月鼎,小心地看他:“我不想记得。”

“当然。”问月鼎轻笑,“你一直不记得也行,那都是上辈子的事。”

“逐星,这和你无关。”

让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承担上辈子的因果,着实冤枉。

“不,我过几天,兴许就能记起来。”

许逐星别扭地撒着两人都知的拙劣谎言。

要不是还有线索要交给问月鼎,他可以装一辈子记不起来。

“好,那你等你想说,再告诉我。”

问月鼎摁着许逐星的额角,轻轻把他的头扳正。

“收拾下,过会要吃晚膳了。”

他站起身,将一件外衫递给许逐星。

许逐星的脸色刚好些,看到满桌的汤水、稀粥和中药,又开始隐隐发青。

和他上辈子绑了问月鼎后,给他吃的饭一模一样。

“得亏师兄去帮海晏炖了汤。”

问月鼎一时还没将两件事联想起来。

他喝了口鸡汤,浑身变得暖融融。

问月鼎吃得很香,吃不下饭的人成了许逐星。

为了不让问月鼎担心,他装作很忙的模样,端起碗狠命扒拉,却只扒拉了两粒米进嘴里。

“你吃点。”问月鼎还是发现了不对。

“再不吃,我得吃光了。”

“我吃饱了。”许逐星巴巴看着他,“真的。”

问月鼎不信,只能摁着他又吃了两口。

许逐星没辟谷,正需要米和肉来补充体力。而且吃饱了,人就会少些不好的心思。

收拾掉碗筷,为不再刺激许逐星,向来喝药爱磨唧的问月鼎趁他不注意,迅速灌了药。

幸好承渡往里面偷偷加了不少甘草,他才没呛到。

“我想洗澡。”

想着先前在幻境里,只能用术法清洁身体,问月鼎的洁癖又犯了。

“好,我去烧水。”

许逐星已经重新打起精神。

收到的刺激和挫败少,他对情绪的把控能力,明显要比上辈子的许逐星强得多。

洗澡的时候,许逐星短暂恢复了些活力,还有心思追着他泼水玩。

可出了浴桶躺在床上,他又变得心事重重。

“早点睡。”

许逐星和往常一般,在他泪痣上亲了下。

“你也是。”

问月鼎轻吻他的脸颊,闭上眼。

许逐星睡得浅且短,总是要他过打样睡着了才肯睡。

可问月鼎睡得也并不踏实。

一闭上眼,沙泽的黄沙朝着他席卷而来,溯游盘内的一幕幕再度闪回。

他和他渐行渐远。

许逐星在后面拼命地追着,可他只能往前奔跑。

睡了没一个时辰,问月鼎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咳咳.....”

他低声咳嗽着。

半梦半醒间,一只微冷的手轻拍着他的背,给他擦着额头落下的汗。

问月鼎缓缓睁开带着细微血丝的眼,对上许逐星复杂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