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扛不住魔域魔气侵蚀, 且许逐星很快就会发现异常,到时候他来了,他的计划定然进行不下去。

“好。”

付燃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良久,朝他俯首抬腕,行了魔族的大礼。

“拜托你了。”

穿过黄泉岸,随风摇曳的彼岸花刚到凋零的季节,血红色的汁液染得问月鼎泥泞破损的衣摆更加脏污。

喉间的血腥味重得他难以呼吸,可问月鼎只是安静地朝前去。

付燃灯在前面替他开路。

脚往前迈,松软的泥地变成泥浆,薄雾笼罩在竭泽之上,压得魔都喘不过气。

“送到这吧。”

手里沉寂已久的罗盘指向前方,问月鼎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向沉默的魔修。

“我也不知这术法有多危险,可能伤着你们。”

“我陪你。”

付燃灯没挪步。

他低下头:“抱歉,没能找到能替代你的万全办法,我之错。”

他已经倾尽所有魔族术修的力,依旧无法改变问月鼎的结局。

那至少在最坏的结果下,他得替问月鼎好好收尸。

“你可能还得应对逐星,最好多留些力。”

问月鼎无奈笑了:“若是他真因我攻过来,也请你不要伤他。”

依照许逐星现在的势力,想要袭击魔族,还是困难了些。

“自然。”

付燃灯朝他伸出手。

依照魔族的告别礼,问月鼎同他击掌,随后加快步子,朝着泥沼伸深处而去。

黏腻的泥浆没上他的脚踝、膝盖、小腹。

罗盘亮起了刺目的光。

问月鼎抬起沾满泥污的手,缠朱默契地绕过他修长的指节。

“去吧。”

听到他的指令,缠朱变得犹豫,不安地打着转。

它本就是他从为妖的骨血、脊梁中剥离的灵力所化,本能地想要保护着本体。

问月鼎轻启唇:“听话。”

缠朱终于下定决心。

柔韧的长绫变得坚硬,刺破他的掌心。

鲜血坠入泥泞,泥泞像是得见神明,纷纷畏惧地让开道来。

顺着罗盘的指引,问月鼎看到前方的裸露出的河床上,原本毫无异常的毒草包裹之处,居然若隐若现出现了一处小禁制。

禁制虽小,可灵力却强盛得骇人。

在展露的瞬间,掀起的余浪便压的问月鼎又生生呕出血。

他看不清禁制内详尽情况,只能隐约分辨出禁制所保护的好像是一本书。

很平平无奇的书,封面花花绿绿,写着夸张到看不清的大字,画了奇形怪状的图案。

除了过于突出的厚度和怪异封面,它和寻常话本毫无区别。

问月鼎阖目,身形逐渐变得高大,头顶长出兽角。

舅舅说过,他的角在所有白泽里面,都算长得很好看。这也是他一介病痨鬼,身上唯一瞧着还有些活妖气的部分。

缠朱飞速攀上两支玉珊瑚般漂亮的角。

噼啪

刺骨的疼痛传来,兽角被硬生生拦根折断,发出火焰燃烧松枝的哀鸣。

问月鼎眼前发花,险些站不住脚跪坐在地。

可仪式已经开始,他万万不能停。

觉察到危险,原本躺在石台上的书浮起,散发出诡异的金光。

是祂提过的另一个祂在激烈地反抗。

可沼泽边上守着付燃灯能找来的所有魔族术修;问月鼎攥着存有祂所有余力的罗盘。

罗盘里的积淀因果迅速地流出,藏进问月鼎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