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回族里?”
问月鼎小心地收好沉甸甸的木匣。
“....嗯。”凌苍粟摸了摸他的头。
“早些睡,别想太多。”
回到客栈后,问月鼎毫无睡意,望着窗外的缺月发着呆。
“逐星。”
良久,他才开口。
“我觉着我们族里,应当已经不剩人了。”
他其实很早就有预感。
一个族群被逼到足月的孕妇都得牺牲自己,一定是走到穷途末路。
但凡还有几个族人,桃壤的妖见着白泽,都不会惊叹“居然还有白泽”,外族也不该侥幸潜入,偷走逝去白泽的角。
他是族群里最小的孩子,也可能是最后的白泽。
“别想得太多,要是真不剩人,舅舅怎么会喊你回来。”
许逐星坐在他旁边。
“他没说白泽灭族,那就是没有。”
“也是。”问月鼎收回视线。
看着怀里不知属于哪位前辈的木匣,他的手指微微蜷缩。
另一头。
妖主府戒备森严,一道影从窗跃入。
他落在床头,化成一个蒙着眼,身形高瘦的青年。
“贺兰别羽。”
凌苍粟静静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玄鹤。
玄鹤已逾万岁,却长着一张显年轻的娃娃面。
他的灵脉只剩下一半,身形瘦削,覆羽近乎脱落。
分明呼吸已经断断续续,身上却打理得很干净。
他那群部下歪心思多,但的确没有苛待他。
凌苍粟沉默地取出一坛酒。
有大妖自私自利,就有大妖为人舍己。
他在床头倒了两杯,对着明月,他举起一杯一饮而尽。
另一杯,倒在了地上。
后半夜,南风苑的喧闹声才停歇下些。
“为什么....他会在。”
角落里,如释重负的姬见鲤偷了些嫌,半杯酒入腹,惆怅地低着头。
他自言自语:“明明我都快忘了。”
可一见着问月鼎,他的记忆同第一次见问月鼎,他冲他笑时一般鲜活。
“公子,忘了他吧。”
一旁的修士夺走他的酒盏,于心不忍道:“他已有道侣,您真心错付不值当,下一个会更好。”
“对,他有道侣了。”
姬见鲤红了眼眶:“我绝对不能做小的,可是.....”
他声音戛然而止。
抬头看着天,月亮快要落下,天上浮起一层朝霞。
可能没有下一个喜欢的人了。
翌日。
没睡好的三人碰了头。
问月鼎和凌苍粟对上视线,彼此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苦意。
“走罢。”
意识到问月鼎已经猜测到些许族内的情况,凌苍粟长长叹了口气。
几十里路,御风轻而易举便能赶到。
他们穿过城镇、溪谷、山林。
附近的杏花越开越多,花瓣被风卷入清澈的春水,一片灿然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