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逐星的恐惧和颓丧并未持续太久。

残存的魔党还隐匿在附近。

既然已经瞒不住, 也没有隐瞒的必要,那就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魔性再次占据许逐星的意识。

他拔出插在断气魔族身上的匕首,捡起魔修落在地上的弯刀, 靴间避开纸人,行云流水地旋身刺向袭来的魔雾。

许逐星的修为似拔节稚竹, 依然在往上攀, 像是没有尽头。

回过神来, 剑修迅速分出人去帮许逐星。

多数强大的术修都在稳固大阵,残存的修士里,会缝补结界的人数不够。

问月鼎用身上升起的灵力拼凑裂痕,指尖淌下的鲜血在地上化成庇护的阵点。

他的瞳孔缩了一瞬,险些因为使用灵力过度,维持不住人形。

“少宗主!”

左丘允扶着他的肩, 边帮着压住又开始下落的邪雷, 边给他送去灵力。

“大阵已恢复强盛, 请您停手。”

短暂的忙乱之后, 术修们已经重新稳固好结界。

阵法忽明忽灭,光亮愈盛。

是鹭原大小宗门派的增援也要到了。

“极好...真是极好!!”

大势已去, 又折损六员大将, 诏魍却似在赌坊赢百万灵石般兴奋。

他盯着浑身浴血,将长刀钉在魔修锁骨里的年轻半魔, 像是在看一枚完美的匕首。

他喃喃自语。

“能让问月鼎当狗使唤, 入魔都不咬他,怕是早给人睡烂了。”

“问月鼎不是童身已不能炼化, 不过小杂碎....”

事情更有趣了。

自打数百年魔族被人妖两族斗败, 后来新生的魔身上,总少了些血性。

他看了又看, 没一个能成大事。

付燃灯是他的种,他够强,可太寡淡,还妇人之仁,更像他那当巫医的娘。

他同样对他很失望。

诏魍其实无谓自己死活,只觉得死后也没人能继位,把他的遗志传下去。

没有他满意的人选,他还不如继续活下去,带着魔族烧杀抢掠,掀起腥风血雨。

毕竟,让人和妖恐惧、厌恶,才是魔该走的正道。

可今时不同往日。

比起亲儿子,这小杂碎根骨奇佳,暴戾、重欲又好斗。他只给他元婴修为,可他却能利落解决掉合体修士。

多好的继任者!

可惜没在魔域待过,又是个杂种。

不过魔族不看出身,向来是能者上位。

“父尊?”

付燃灯看他出神,轻声询问。

“....好,好。”诏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角上咧。

“我得带他回魔域,好生教导。”

抓走许逐星,一箭双雕。

人一旦有感情,就意味着有把柄。

问月鼎这种要风得雨的仙门公子,像是真和小杂碎睡出了感情。

把小杂碎带走,就不愁他不会找上门来。

他来了,他就能抓问月鼎,反制住小杂碎。

他抬起手,果断地割掉自己的小指。

“父尊!”看着他所画的阵,付燃灯瞪大双眼。

“您.....”

拿血肉作祭,换来短暂的修为攀升。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魔族的颓势。

他从来都看不懂诏魍的意图,现在更是。

诏魍瞳孔溶解,将血红色扩散到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