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睿琳找父亲要钱,被奶奶听到了,不仅要求不给钱,更要求姜睿琳休学。

奶奶把堂弟塞进姜睿琳怀里,小男孩的脚蹬在姜睿琳脸上。奶奶说,让女孩读到 16 岁,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姜睿琳应该去赚钱、带孩子,减轻大人负担。

那时,家里经济条件不容乐观。姜泳思营养不良常年生病,母亲在工厂里做零工,受到辐射影响,腿疼需要定期治疗。唯一稳定的收入,是父亲的玉米田,但要等到收获才能换现金。

奶奶不愿提前借现金,姜睿琳便没有钱交学费。

好在父亲也不愿她失学。他让姜睿琳去县城兼职,自己在家继续耕种,兼顾照料年幼的姜泳思和卧床的母亲。姜睿琳赚的钱,全由她自己支配,等到秋收,家里就能喘口气。

但连续一周的暴雨,让家里失去稳定经济来源。母亲和妹妹需要医药费,父亲沉默地收着泡烂的玉米,直到姜睿琳看不下去,拉住他的手,他才流泪满面地说:“爸爸对不起你。”

姜睿琳哭着,说不出话,没什么比得上母亲和妹妹的健康。她知道自己必然要失学了,同学们都去交学费时,她梗着背站在老师办公室,告知老师,她要休学。

那扇被太阳炽烤的门,忽然从外打开,高峥探入一只脚,意外看见挂满眼泪的小女孩,他愣了愣,问里面的老师:“怎么了?”

姜睿琳自顾自地哭,没听他们的具体对话。无非是把自己的窘境,再对外复述一遍。

然而她听见高峥笑了,语气很轻松,“这么点事儿,哭什么?”

姜睿琳的意识回笼,仔细去听高峥的话,成片泪水打湿的世界里,高峥逆着光看她,“我资助你继续读,你什么都不用管。”

一个偶然来乡镇高中,做公益艺术展的大画家,捡到一个为学费恸哭的女孩,资助她继续读高中。但不是她现在的高中,而是高峥所在城市的高中他们要住在一个屋檐下。

姜睿琳朦胧地意识到什么,读书的渴望又压过这点儿异样。

姜泳思继续往后翻,每一页并未标注时间,姜泳思不确定姐姐记录时的具体日期,仅能模糊感知这段往事。

第十页日记上,姜睿琳写着:“他有很多缪斯,我是与他最紧密的。就当是赚钱,我只为了钱,不要祈求爱。”

第十五页又写:“我做不到。我无法清醒地只要钱,而不带一点儿爱。爱他也许是自我保护,否则每一次上床,无异于被强奸,我只能爱他。”

第十六页字迹凌乱:“我好像真的爱他,我分不清是我的心爱他,还是我的身体爱他,或者我已经不再拥有任何属于我的东西。”

第十八页格外皱些,像干涸的泪痕:“他要结婚了,我算什么?”

第二十页,她的笔迹又冷静很多,笔锋尖锐凌厉:“不动产留给思思,现金分给工作室员工,债务由我。”

此后是无尽的空白,直到最后一页,她隐秘地、突兀地留下叹息:别做我。

别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