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头低一点啊。”
“再低一点,脖子擦不到。”
男生哼了一声,垂着眼睛虚虚看他,故意梗着脖子不听话,让他手酸。
16岁的少年,真正顽固任性的坏脾气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冯宁又气又无奈,毛巾翻了个面,在脸上用了点力气,故意把他的眉毛擦得皱了起来,笑着骂他:
“癞皮狗。”
第三十四章
“愣着干什么。”
花洒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水涓涓流过浴室地砖,冯宁恍然的这会儿工夫,男人已经脱得只剩条底裤。
脸部刺热,冯宁无措地移开视线,李升将他的反应一览无遗,默不吭声地逼近。
他的肤色比高中时候要深一点,两条长腿是运动员的腿,修长均匀,逼得冯宁不得不将视线上移,落在胸前,不动了。
从锁骨到腹脐,一只藏青色的狼,弓着背和他对视。
左胸上方一条深深的疤痕将皮肉掀开,覆在心脏上方,那也是狼头的中心,狰狞得心惊。
瞳孔一紧,他抬起手,李升没有躲,他却不敢摸了。
“…怎么弄成这样?!”
李升低头瞥了一眼,纹身或是伤疤都不重要,扯扯嘴角敷衍:“做生意。”
什么正经生意会动刀动枪?!
习以为常的态度让冯宁忍不住往前两步,手抓着人的胳膊:
“是不是你、你爸那边的人来找你了?李升,你不要犯傻!”
李升初中快毕业的时候,那伙人其实来找过他们。冯宁当时也不过刚成年,见到家门口那堆亡命之徒心里慌的要命,李升放学回来却很冷静,让冯宁先进屋,然后就把门锁了。
冯宁慌不择路地去厨房拿了把菜刀,自我挣扎了半天李升就进来了,见他手里的刀很是无语,那伙人也走了。
李升的生父背景复杂,他也没瞒着,只是在冯宁的一再要求下保证自己不会再和那群人联系,也不会走他生父的老路。
他恨那个畜生至死,怎么可能成为一样的人。
花洒落在地面,形成一个小小的喷泉。李升将打湿的刘海捋至脑后,露出侵略性极强的一张脸,水珠溅在冯宁脸侧,一颤,是冷的。
他说,冯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他盯着青年脸上的表情,一错不错,将那些难以承受的情绪吸收成为养分,阴暗和贪婪肆意滋长。
他慢慢地笑出声,侧过身。
刚刚隔着距离,他没能看到的背后,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层层叠叠,老旧的枝叶枯萎了,新抽的嫩芽便覆开,向每一个看见的人袭来。
生机勃勃的伤痕,冯宁背后发冷,仿佛身体的所有力量也被这斑驳的“枝叶”抽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力气去靠近这个人,手顺着胳膊滑了下来,空荡荡地下坠,连同麻痛的心。
这具身体本人却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仿佛和自己无关。
但他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冯宁。
他就是一个卑鄙的人,李升很小就明白,他恨他的父亲,但到底流淌着卑劣的血液。只是和冯宁在一起的那五年掩埋了,他试着去做一个高尚的骑士,可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呢。
他静静地看着脚边的男人哭,冯宁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兴奋得战栗。
哭吧,真好,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又重新得到了这个人的眼泪。
李升听见他哭着说对不起,三个字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夹杂着哭腔和气音,时不时的抽噎着,竟然有点美妙。
“帮我擦背。”
李升没有拉他,冯宁的肩膀一抖一抖,闻言强行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