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他却“规矩”了不少。
当冯宁要离开那天,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丝惶恐。
像是光源消失,即将再次陷入冰冷残酷的黑暗。再没有人恼怒他惹是生非,又无奈地替他上药包扎。
温室里驯养了一段时间的狼,又要重新回到刀尖舔血的原始丛林。
虚妄的温暖不复存在。
所以当冯宁朝他伸出手,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他嘴上满是嫌弃,却死死抓住了对方的手心。
速度之快,生怕下一秒就后悔。
男孩子个子窜得快,他的手已经有冯宁一般大了,麦色皮肤覆在白嫩的手上,桀骜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害怕被人察觉的渴望。
这一次…不会被抛下了吧?
他和这个弱乎乎又好欺负的家伙,会有一个家吗?
两个被抛弃的人组成了一个“家”,五年的时间里,他们用各自的方式努力经营和保护这个可笑的家。
他嘴上嫌弃冯宁温吞婆妈像个老太太,享受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冯宁是渴望被需要的,李升渐渐意识到,对方的脆弱同样源于被抛弃,所以通过不断付出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以此获得安全感。
他没有点明。嘴上嫌弃冯宁温吞婆妈像个老太太,暗自享受对方无微不至的关怀。
两个没有父母的未成年小孩要生存下去,一开始自然是处处受欺负。李升用拳头打跑了虎视眈眈的“野狗”,最难的时候他们去捡菜市场的烂菜叶吃,一起饿肚子,身边有人陪着自己,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李升想,至少和他前十几年的人生比,和冯宁这样过一辈子,也不坏。
是什么时候对冯宁起心思的,他也不知道。
大概是有天走在街上,有人上来找冯宁搭讪,冯宁尴尬又茫然,他沉着脸将人拽走。
胸口无名火蔓延,手上的力道收敛不住,把人掐得眼泪汪汪,眼睛红红满是责怪,完全不知道他一瞬间燃起想把那个不识趣的家伙眼睛挖出来的可怕念头。
这是他的,身边这个家伙的软弱和温柔,都是他的。谁妄想夺走,谁就是他不死不休的敌人。
好在冯宁这个傻子除了挣钱攒钱没有其他想法,像是感知不到身边那些示好的暗示和目光,一颗心全花在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身上,毫不设防。
李升不动声色地收拾掉他身边那些碍眼的家伙,虽然不满猎物的迟钝,但在自己圈养的领地里,对方再怎么也跑不掉。
年轻的猛兽太自信了。
也许是活在舒适圈太久,以至于他忘了,真实的世界有多残酷。
虎哥早就告诉过他,弱肉强食,才是丛林永恒的法则。
楼上住的那对兄弟似乎一个月没回了。
房东林婶以为人不租了,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半天才接起来,一个嘶哑的低沉男声,林婶皱眉,听上去像是那个长得高但人阴沉沉的弟弟。
见着人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林婶看着愈发阴沉的小崽子,有些发怵。
少年从巷口走近,一只袖子撸在胳膊上,蓄势待发的肱二头肌上卧着一只张开獠牙的狼,森冷嗜血的眼神,和那张脸如出一辙。
隐隐透着一丝,将世界踩在脚下的冷酷与狂热。
哪像个十八岁的学生哦。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吃人的地方回来,林婶不知道也不敢问,只压着怵意清清嗓子问人房子还租不租了,李升抬眼,浑身衣服脏兮兮的,这才显出两分未褪的颓靡,望着阁楼狭小的漆黑屋子,一瞬竟有种挖去心肺似的失魂落魄。
林婶古怪地看了又看。
那一瞬的反应好似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