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唇回味着，灰褐色的眸子里慢慢渗出丝丝餍足，哼笑着，抱着怀里沉睡的青年愉悦地离去。

嘴被胶布绑着，少年挣动着手脚，跪行着往前，膝盖磕在坚硬的大理石面也浑然不觉痛，喉间发出野兽般的愤怒嘶吼。

冯宁从未如此畏惧黑夜的漫长。

以前白天上学，晚上要打2份工，回到家里往往已是深夜两三点，他陷入沉眠时只盼望着夜晚能再长一点点就好，然而这样的盼望终究是奢望，往往睡不到4个小时又要早早起来，开始新一天的谋生。

房租，水电，他和李升的学费……

在生存得以保证之前，他们没有资格谈及生活。

好不容易挨到成年，时间变多了，李升得知他要放弃上大学去打工时，气得一整个晚上没回家，第二天一大早不知道从哪拿回来一张卡。

冯宁吓坏了，问他是从哪弄来的。

他不肯说，最后被他问烦了，只说没偷没抢，爱要不要。

卡里有好几万，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巨款，冯宁当下就慌了，怀疑他去卖器官了，李升被他眼泪汪汪逼得没招了，粗声粗气说别人欠他爸的，不用他管。

冯宁还是去上大学了，申请了助学贷款。那笔钱自然没动，一直给李升留着。

大学闲暇时间多，他同时打三份工，有时候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吃饭，有天早上起床直接摔在了地上，醒来的时候李升勾着身子坐在他旁边，眼睛里全是血丝。

见他醒了，第一句就是让他辞掉兼职，他来养他。

冯宁笑笑，压根没当回事。

李升自己都没成年，哪有弟弟养哥哥的道理？

可是连着一个星期李升半夜回家比他还晚，衣服脏兮兮的都是灰，脸上也是，胳膊上还有血痕。

冯宁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问他是不是又去打架。

早已高出他一个头的少年摇摇头，再没有力气回他一句，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冯宁悄悄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工地，工头说李升几天前自己找来的，本来不想要小孩，但他力气大，做活比别人还快，就勉强让他在这干夜班，一天80。

冯宁死活不让他去了。

李升一皱眉，看到青年紧紧抿着的嘴唇，眼睛肿成一片，拒绝的话便卡在了嗓子眼。

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份高薪的兼职，是在一个会所当服务生，他便辞掉了之前的两份活，李升坚持要跟他一起去，要不就又要去搬砖，冯宁拗不过他，两人便一起在那里兼职。

后来冯宁被一个老男人猥亵，李升把人打了一顿，他们就被开除了。

本来李升快要上高三，冯宁也不打算继续了。到底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他已经找好了几份家教工作，挣的钱足够养活他们了。

可是今天，又在会所碰见了李升，他的状态很不好，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他控制不住地想，是不是钱不够用了？李升正在关键的升学节点，怎么又跑出来打工？周颂岳是不是为难他了？

……

想来想去，这一切的源头还是他。

离开福利院那天，他答应过李升不会抛下他。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升被打的浑身是血，质问他为什么要丢下自己。

那双手死死抓住他，他感觉自己脸上满是温热的液体，几乎把他烫化。着急地张开嘴想要辩解，却只能发出一些嘶哑的呻吟。

冯宁痛苦地睁开眼。

“醒了？”

身上压着一具灼热的身体。

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他逐渐清醒，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体温渐渐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