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最大的耐心,然而半天过去,什么都没发生。邵宴几乎是眼睁睁看着那三根线香燃到了尽头。
他只当是巧合,又点了三根插进香炉。一小时后,三根线香再次安稳烧尽,周身尽是淡淡的檀香,邵宴眼睛都有些发红,站起身,盯着墓碑许久,猜测是否自己说的还不够多、不够全。
于是他又说起自己对邵坤玉的感情是如何从父爱一点一点变质,如何明白爱情不是起源于皮肉纠缠的性,而是相处的悸动与温情。
三根香燃尽要一个小时,邵宴边说边看,边说边点,从正午熬到夜间,十个小时,香已烧尽半盒,全部是尽根燃到底。
见鬼。见鬼。见鬼。
邵宴的心逐渐冷下来,一如将要熄灭的炭火。可怕在他真的听母亲的话连夜飞来新加坡,对着亡者问灵;更可怕在以往燃到一半就会摇摇欲坠自断半根的线香,今天整整十个小时没有出过问题;最可怕在他守在这里,开始真的信了,信神鬼,信姻缘,信在天有灵,信命中注定。
邵宴张了张口,垂眼望着再次燃尽的线香,抬眼盯着夫妻二人的名字,轻声道:
“你们是觉得我不配,是吗?你们也觉得我不配……觉得我作为男人德行有亏,配不上她,是不是?
“你们到底有没有看到,十年来我把坤玉养得有多好……她第一次辩论赛,是我请了老师来半山别墅指导的,是我亲自去听的;她第一次参与学生工作竞选,是我教她发言口吻的细节,检查她登台演说的稿件;她因为你们对医院 PTSD,我每年都选最好的家庭医生为她体检;她感兴趣种花,我让管家将花园与后庭全部改成土培,就为了让她高兴。
“我不否认我私生活方面的确没有那么好,但十年……!从三十二岁到四十二岁,我只有过四个女伴,皆非女友,只是各取所需。而念瑶……”
邵宴不堪地闭了闭眼,不再能将背挺得那么直。
他低低道:“我承认,这是我做过最错误的事,也是我最后悔的事。……如果那天没去就好了,如果……”
他垂下头,默然片刻,看着三支只剩下几厘米的线香,是如何在他安静的注视中,飘着周旋的烟雾安稳又无情地燃尽。
他不知道此时慈剑英已在邵家祖宅,跟邵宁到房间里谈过大半个小时。两人再出来,慈剑英手里拿着那份重要的约书,邵宁则铁青着脸,很快带着太太离开。
邵宁一走,余下旁支面面相觑,随即作鸟兽散。
慈剑英回到坤玉休息的那栋洋墅,刚走进来,就看到坤玉正在前庭树下的长椅上坐着,神情焦虑不安。
见男人回来,坤玉立即上前,跟方才一样紧紧抱着他。慈剑英揽住她吻了吻,道:
“暂时解决了,你对那些人而言是孩子,很多话说出来分量会打折扣,我来就方便很多。他们今晚会离开,别怕。”
“至于家务事,抱歉,我无法直接插手,但这个”
他从西服里取出一张纸,正是前夜邵坤玉见过的约书。
“我买下了这个。这份原件被公证过,存有复印件,虽然撕毁会影响法律效力,但具体是否算数,要等邵宴回来才能决定。”
慈剑英顿了顿,道:“我想……那时候你毕竟还小,但现在已经成人。所以如今,至少你有权利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决定,是不是同意这份约书存在。”
是心意也是仪式,邵坤玉接过来,怔怔望着那三枚泛旧的红手印。
原件被奶奶保存得很好,即便纸张已经很滑很脆,她仍看得出妈妈的拇指指纹有螺旋斗,爸爸的是正箕。
属于她一个人的爸爸妈妈……
坤玉深呼吸,把约书按折痕叠好放进兜里,抱着慈剑英啜泣,而后大哭。男人很轻地叹气,但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