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宴心里火大,动作自然不依不饶,直到慈剑英最后一点温和也消散,某一刻他开始还手,然后两人彻底扭打作一团。

没人能确定两个天天泡健身房的老男人能打成什么样,但双方的确都为抢孩子下了狠手。当天午后,慈剑英拎着外套,有些踉跄地走出茶室,从半山别墅离开。

身后一片鸡飞狗跳,似乎邵宴还想冲出来揍他,被管家死死抱住腰拦下了。

风凉,慈剑英迎着秘书惊惧的视线上车,用手帕擦掉鼻端与手掌上的血迹,声音带着温和的哑意:

“查一查孩子什么时候回来?另外,打个急救电话吧,邵先生家里见血了,总要医生来瞧一瞧。”

当晚公司会议邵宴直接推掉了。

他躺在床上,眼睛敷着冰袋,怕直接打电话邵坤玉拒接,先按下念头,捏着手机划拉两人从前的聊天记录。

半年前,小鬼的语气还是很亲昵的。夏末,她发消息骂他是恶心、变态。这之后,青春期小龙牙尖嘴利,态度开始起伏不定,时而亲昵,时而冷淡,小脾气很多。直到那个秋末的雨天,她跟着慈剑英走了,从此父女关系一落千丈。

怎么就是这时候呢?邵宴慢慢想。

偏偏就是她十八岁的这一年,偏偏慈剑英出现。

他认识慈剑英其实有好些年了,之前坤玉和他从未见过面,也不认识,却阴差阳错在这一年产生交际。

邵宴一言不发地给邵坤玉转了十万过去。

转完担心孩子嫌少,他又转了十万。

又转了十万。

邵坤玉莫名其妙,截图收款短信问他:

「?」

老豆脸皮厚,竟然学慈叔叔跟她发语音。

“小宝,什么时候回来?”声音听起来哑哑的,尾音稍微延长,像是躺在床上说话。

邵坤玉趴在浴缸边敲字。她这次过来,还在学姐介绍下到小营桥做了指甲,冬天北方干冷,每天得涂好几遍护手霜。

女孩子又有了一点儿大人样,见他还把自己当小女孩对待,客客气气地答他:

「快了,爸爸」

她不肯说具体的时间。邵宴选择这时候打电话,坤玉拧巴接了,刚通就声称要睡。

老男人声音慢慢的,这时候倒是非常耐心,一点儿不见白天里跟慈剑英急眼的样子:

“就是铁了心只做女儿,也没有刚跟爸爸打电话就嚷嚷要睡觉挂电话的。闹别扭,闹脾气……坤玉,跟我讲讲,这几天睡得怎么样,天气冷不冷,都玩了什么?”

邵坤玉脾气硬他是知道的,吃软不吃硬他也是知道的。果然这么一说,女孩子纠结了一会儿,别别扭扭嘟囔囔道:

“都几好嘅翻译:还不错,学姐带我进学校逛了几次,还参加了他们的社团活动,打了网球……饭菜也还可以。

“就是…校舍,校舍不太满意。我想以后在那附近租房子。学姐住褐石园附近,我如果住在那,上课也挺方便的。”

邵宴眯着眼睛,边养伤边听,温声道:“我最近让秘书关注一下,给你买一套,住得也更安全。”

他适时用一点玩笑话推进父女感情:“昨天做梦,梦到去年博物馆周年展,你报名到那里做社会服务。还记得吗?闭馆前我去接你,给你在化石旁拍照片。梦里拍得不好看,直憋着嘴生气,笑也不准我笑。”

手机那头只有拨弄水面的声音,大概是孩子在贴面膜,或是洗脸。

父女情分这么深,进一步也难,退一步更难。从前不想进,如今舍不得退。步履艰难,如涉春冰。

邵宴安静听着,有些享受这短暂的共度时光,躺在床上听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兀自按着冰袋给眼皮消肿。

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