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瑶点头,感激地望着他:“嗯,谢谢您。再化疗一段时间,我妈妈就可以继续手术了,我最近下课都去医院照顾她。”

“这种事雇个护工做吧,你一个孩子,平时还要读书做作业,忙不过来的。我记得你有我秘书的号码?姓陈那位。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让他帮你找。”

邵宴放下手上的文件,温声纠正她的话:“顺便,以后不用说谢谢这类的话。我从你这里拿一些我想要的,给你的都算报酬,心安理得收下,不要有负担。”

即便他这么说了,念瑶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您”。

邵宴皱皱眉,很不习惯。撇开从前那些 partner 不这样讲话之外,他总在看到念瑶时,想象他女儿的另一种人生,那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男人不说话,念瑶望向他衬衫下手臂胸口的肌肉线条,从腕表默默看到指戒,蓦然想起那晚邵宴站在床下解表时,垂眼审视她的目光。

她有些羞怯地撇开眼,心中觉得这场交易自己亦占到便宜。

宽阔的、坚实可靠的身体和温度,她本就很喜欢。况且邵先生很好看,成熟又礼貌,虽然似乎不喜欢接吻,可念瑶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气力。

他…他一切地方力气都很大。

念瑶忙着胡思乱想,视线黏在暗色玻璃上不敢乱放,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看见玻璃角落的贴纸。

几片泡棉贴,粉绿的小熊设计,毛茸茸的线条轮廓,像少女钟爱的风格。

“邵先生,这是……”女孩子指着它们问。

邵宴抬头,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眼神变得柔和:“我女儿前两年贴上去的,不肯让人撕。”

念瑶点头,想起什么,突然问:“您女儿是叫……”

“邵坤玉,”邵宴听出端倪,打断她道:“怎么,你认识她。”

念瑶没注意到男人表情的变化,附在窗边轻轻摩挲那几处贴纸,道:“嗯,我读高三时,学妹刚读高一。她很优秀,在女校里,一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她轻声说:“坤玉学妹很漂亮,……比我漂亮。”

念瑶身后看不到的地方,邵宴手里拿着钢笔,掌下抚住文件,一时没有作声。

资料上确实写过,念瑶是从圣惠女校高中部升上来的,她知道坤玉,是理所应当的事。

只是没想到真知道。

邵宴不想坤玉发现自己包养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与其说担心,不如说忧畏。

这的确比「partner」的关系更低劣些,也是他唯一会感到心虚与软弱的地方。

邵宴不喜欢算感情账,到他这个年纪,很多事一旦算起来就没完没了,麻烦且小器。

可午夜梦回和念瑶的第一夜,坤玉回家时投来的那一眼以及之后她说,“我也马上就长大了”,心里总是隐隐约约有块地方渴望烧起来,烧到四野无垠,烧得哔剥作响,把一切过往都否认,让他能有机会理直气壮、坦然自若地问她:“为什么那么看我?”

他心里也知道坤玉为什么那么看他。

可难道真要重头开始算?邵坤玉十七岁自然干净,可即便从她“干净”的第一天起算,他邵宴那时候也已经廿五岁。彼时人云亦云,学院中给他授课的老师已换过三个妻子,一起上课的同学在交往第三四五任对象。

谁会为十七年后才出现的人守贞?邵宴想,必不能这么算。

那念瑶呢?

念瑶是回南天出现的,一块洗不掉的霉斑,就附在他同邵坤玉相处时的衬衣后背,稍一探头,便成怨鬼。

因为惦记着那一点细节上的相似,邵宴未舍得去想如何脱掉这件衬衣。指腹反复摩挲铅字,他心平气和地开口:

“我不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