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慈剑英才意识到家里现在多安静,好像所有空气都像熟蛋黄似的密不透风堆在这里,等着他将这句话发送出去,再如释重负呼吸。
男人放下手机,起身煮壶新茶,只当提神。
他是知道邵坤玉这个孩子的。
珍珍还能勉强读读书的最后一年,他作为圣惠的股东,到学校听校长委婉陈述侄女退学之必要,心情十分惨淡。
慈剑英不是很会教育孩子的人,所以把珍珍养废,他心里多少是愧疚的。教育是双方的事,侄女跟了大哥的脾气,总是懒散,他又讲究“发展天性”,不想修枝剪杈,思来想去,还是怪自己。
入秋后,女校学生往往要在校裙下添穿长裤,其实这也很活泼,但十六七的姑娘最爱美,觉得穿裤子太丑,总要把自己最纤细的线条露在外面。
那日邵坤玉在长廊转角撞进他怀里时也露腿,慈剑英注意到,她几处关节都冷得发红了。
“这是高中部二年级的级长,邵坤玉。”校长跟他介绍。
慈剑英当即想起,这大概就是邵家前些年带回来的孩子。和邵宴确实是不像,但小家伙一点点大已长得这么好,也是真的难得。
他看着坤玉随时一副要跑走的样子,边跟他道歉,边急急张望实教楼的方向:
“老师们好!今天实教楼有考试,我跑太急,不看路撞到您了…期中考试很重要,我就先走啦,对不起,下次一定不这么冒失了,老师们再见!”
真是好孩子……珍珍有这么急的时候,多是信用卡被盗刷来找他求救。
慈剑英叹了口气。
他有点问题,生育这方面受限,所以近几年对孩子愈发宽容,想有一个好好地养在身边。慈珍珍死了,近亲里已没有能让他养的小孩,再要抚养,大概也是去福利院收留一个。
丧期这段时间,思来想去慢慢也就淡了。
偏偏这时候再次遇到邵坤玉。
慈剑英靠在桌边慢慢喝茶,回想前夜在他车上,坤玉的样子。
这孩子看着早熟,眼睛里情绪也多,父女关系不错,他掺进她的生活里,显得很多余。
但莫名就是想掺进去。
要是他的孩子就好了,慈剑英想。
那他就不必为她身上生动可爱的那一面发愁,可以好脾气好长辈地劝她别把宽大的西服拢得那么紧,只要穿在身上避风保暖就好。
慈剑英回到书桌,拿起手机又听了一遍刚才发出去的消息,突然有些担心邵坤玉误会自己图谋不轨。
她已发来回复:
「可是我有爸爸呀。」
有爸爸的话,怎么会有事去找别人帮忙呢?
慈剑英慢慢想,总要有的吧。比如今晚,比如日后。
「对不起,我其实没有想争这个位置的意思。」
坤玉瞠目结舌地看到男人的回复。
慈剑英好像有点无奈,还有点莫名其妙,很久才回了她这么一句。甚至不是语音,而是正式的书面文字。
坤玉心里有鬼,因为喜欢爸爸,所以看得脸颊发烫,坐立难安。
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脸红成这个样子,可和慈剑英聊天好像偏偏就是很困难,想想他的脸,很难相信这种尤物男人在通讯软件上居然是这个风格。
对方沉默下来,坤玉也不好意思再发下去,在房间里神游打转,想起那件内衬破损的西服被强行脱下后,似乎由 daddy 一并收走了。
坤玉轻手轻脚外出去寻,终于在一楼岛台处的垃圾桶里看到它。幸运在垃圾桶干净着,只有一只袖管垂在地板上。
世界上的感情除了爱,还有恩。
这是一件为情所困时给她避风的外套,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