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乐郡主今天是救了四姑娘,可是……可是以后呢?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她们真的能有以后吗?玉秀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担忧。

她们主仆三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往南奔袭,一日百里,到扬州的时间,比预想中还要快。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况遗怜怎么也不曾想到,这句话有一天,竟然会在元暮江身上应验。

他们俩的事,最终还是被人捅破了。不是元暮江的政敌,也不是元家的人,大伙儿都没这么无聊,单纯就是一些风言风语,从坊间传进宫里,嚷嚷得人尽皆知。

韦太后听说了,连夜就把元暮江召到跟前问话。

父死,妻其后母,这怎么都算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老谋深算如韦太后,也不免将元暮江视为无父无君的孽障。她对于臣下的私德虽不挑剔,但也绝不能容忍这样一个法外狂徒成日里在御前行走。

朝堂争斗发展到今天,太后党与少帝党已势成水火,元暮江闹这么一出乱人伦的大戏,不正好给有心人以把柄。一把趁手的政治快刀,韦月娥尚且不愿意随意搁置,她把元暮江叫进宫,也是想以过来人的口吻提点他。

不要因小失大,更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葬送大好前程。在等待元暮江的时间里,韦月娥甚至提前想好了说辞,只要元暮江愿意放弃旧爱,只要他还肯矜矜业业替她做事,京中女儿随他挑拣,他想娶谁就娶谁。

现放着那么多才貌双全的世家贵女,哪一个不比元暮江那位徐娘半老的继母强呢?

韦太后在宫里浸淫久了,再说超尘脱俗、礼贤下士,亦难免门缝里看人,小瞧了年轻人追逐情爱的真心,她满心以为,自家开的条件已极为优厚,不怕元暮江这种没什么阅历的年轻后生不心动。

谁知见了廉访使本人,他倒比想象中还要情比金坚。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请罪,就是不改口,元暮江口口声声,还是恭请韦太后成全他与况遗怜的好事。

“说句不怕大娘娘笑话的话,若无况卿,何来今日御前奏对的元嘉问?我与她早已情定,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恩爱不移。如今娘娘偏叫我舍她另娶,此间所言,无异于白刃剜心,请恕微臣万死难从。”

他称呼遗怜为况卿,是为了表明他视她为妻,决心已定,不可更改。他称自己为元嘉问,是因为男子二十冠而字,去年差事办得好,韦太后亲自为他取了字,既提醒了韦太后顾念旧情,又隐晦地显现出他大功之臣的身份,希望韦太后不要把话说得太绝,彻底寒了他这个宠臣的心。

韦太后这样老辣的人,哪里听不出这样浅显的弦外之音。她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君臣相处这么些年,元暮江一直都以闷葫芦形象示人,让他做个什么,他能做得干干净净不留后患,但要他说个什么,他就三缄其口,毫无见解。

是以,韦太后一直都只拿元暮江当木头人看,她任用他、指挥他,但从不将他视作真正的心腹。说白了,元暮江就是韦太后手中一柄斩妖除魔的利刃,她对他另眼相待,仅仅是因为他杀人够狠、下手够快,至于这把刀本身的爱恨嗔痴,韦太后是既不关心,也不感兴趣的。

今天要不是元暮江自己闹出了格,做出事情来惹得前朝后宫非议,韦太后又没有当红娘的嗜好,她一心装着家国大事,哪有闲工夫去管臣下后宅里这些破事。

沉默寡言的廉访使原来也有这样能言善辩的一面,韦太后听元暮江回话来了兴致,便放下奏疏,乐得同他多扯几句闲篇。

“我听底下人讲,你那个继母年纪也不小了吧?你这样年少有为,何苦想不开,招惹小寡妇,可不是那么好了账的。”

韦太后不认识况遗怜,但她却也是守寡过来的,她和杨仙芝这种宫规内训教化出来的笼中鸟尚且克制不住,何况民间那些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