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暮江跟她相处久了,无形中就有一种默契。她那些揶揄人的俏皮话,他基本一听就懂。

于是就去挠她的痒痒,这招元暮江还是跟丫头们学的。记得好几年前,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如葭莩之亲一般,况遗怜在他面前总表现得格外疏远,有一回他去上房吃饭,小丫头们就是这样捉弄她。

他一直记得,那是他第一次从继母冷冰冰的脸上看到微晕红潮,桃花儿似的,特别漂亮。

现在当然一切都不一样了。况遗怜不再冷眉冷眼地对他,他们的关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放在几年前,谁能想到他们这对受人诟病的继母子竟然也有关起门来做夫妻的一天呢?

可元暮江还是觉得不够。

只做关起门来的夫妻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光明正大不怕人说那种,要做就要做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那样才不枉他巴心巴肝想了一个人这么多年。

“等过完年,我去求太后娘娘赐婚吧?”他试探着问道。

遗怜光是听到赐婚就浑身一颤。在本朝,继子娶继母是犯法的,重者可判绞刑,遗怜不想元暮江冒险。事到如今,他已经做得够好了,况遗怜没有那么多的奢望,两个人平平安安就行。

至于其他的,不就是一纸婚书、一堆聘礼,说实话,况遗怜早就见怪不怪了。算上霍引渔,她已然历经两次婚嫁,对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早就不再追求,更不抱希望。

她现在多数时候都抱着一种及时享乐的心态,跟元暮江也是快活一天算一天,她没有打算要按照三书六礼那些破规矩嫁给他。所以,元暮江无需为她做的更多。他们这种关系,能有今天已经是上天保佑,再想更进一步,就太贪得无厌了。

“还是不要了吧。”她低声回绝。

“为什么呢?况遗怜,你还没有决定好是不是?我还没有成为你的最终人选?”

“不是。不是。”遗怜急得眉头紧皱,“是太难了,太过于任重道远了,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我不在意这些辛苦。不管路有多远,我一定会走下去,除非哪天我死了。”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他还把这种生死之事挂在嘴边,而且他现在做那些事,哪一件不是要命的。

遗怜始终觉得忌讳,害怕一语成谶,只好板起脸来勒令他住嘴:“胡说八道什么?要死还不容易,用得着赌咒发誓?”

有关生死的隐忧,元暮江也有,不然他不会隔三差五将这种话挂在嘴边。他现在时不时就会犯愁,总担心自己哪一回差事没办好,项上人头就会随之不翼而飞。

要真有这么一天,况遗怜可怎么办呢?

他不急着圆房,也有这样一层顾虑在。

一个寡妇,外加一个来历不明的遗腹子,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这一晚,他们两个都有点愁肠百结。

做人咋那么难呢

他们还算是有主角光环的,换了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只会更难

是的呢,众生皆苦

七十、京中多少事

年一过完,朝上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去年雪灾还有官员讨薪这两件事,很大程度上挫伤了韦太后在臣民心中的威信。她为了巩固地位,上元节一过就连发了好几道谕旨。

贬了一些煽动朝纲的冗员,又重新启用一批会搞钱,能填补国库亏空的候缺官。借口节用,宫里今年给宗室的赏赐也不比往年优厚,比如平恩长公主府和宣平侯府,除夕夜宴各府赏菜,他们两府加起来只得了一道冬春神仙菜。

这些事看起来平常,不过公主府的年饭桌上多一个盘子少一个碗儿的事儿,实际却暗含了党争的进程。

以前不管两方人马怎样闹腾,韦太后对像贺家、黄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