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裂,甚至韦太后动怒杀人还更能激起少帝党内部的愤慨,无形中反而有利于促进他们内部的团结。
另则,就今天的局面来说,韦太后杀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数以万计的流民要想顺利扛过这一冬,就需要充足的粮食、药物以及住处,这些东西从哪来?说来说去,还不是要真金白银才顶用。
谈到用钱,就不得不提国库的情况了。亏空是必然的,北边年年都在打仗,输了割地赢了赔款,从先帝朝开始就加征赋税徭役,再雄厚的国力,也禁不起这样寅吃卯粮。
如今的情形,明年的军费是绝不能动的,官家俨然到了封后选妃的年纪,给他修三宫六院的钱当然也不能随便挪用,宗室里那些公主郡主、亲王郡王的嚼用更有老祖宗的成例在,等闲也变更不了。
国库那几个子儿,光今年年初川西剿匪、山东饥荒、江浙抗洪就花去一多半儿,年底这一场雪灾,韦太后还能从哪儿变出几百万银子来抚恤灾民?
朝廷收支,瞒是瞒不住的,哪个当官的心里都有一杆称。事已至此,无外乎一条路今年京官的欠俸就都不要发了,都拿去赈灾!从朝廷宰相到衙门胥吏,大家勒紧裤腰带挤一挤,这个大灾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这样的法子,大家心照不宣。户部尚书站出来泣血上奏,中书门下那几个老头儿明确表态,再由韦太后提溜着官家一道明发谕旨,这件事儿,基本就定了调。
这样做,当时看起来尽管无可厚非,内里实则却是有大隐患的。拿官员薪俸堵国家财政上的窟窿眼,本质还是拆东墙补西墙,矛盾只是从百姓转移到了官员身上,国库缺钱这个棘手问题,却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百姓吃不起饭会造反,当官的吃不起饭难道就心甘情愿挨饿吗?高官厚禄那些人就不说了,他们原也不指望朝廷那点子禄米过日子,可各州府县清水衙门里那些小吏又该怎么办呢?他们也是人,过年也会想到饮食坊买条鱼、割点肉,一家老小辛苦一年,也想吃顿像样的年饭呀。
韦太后一句话就要拿他们小半年的俸禄去应付国事,于情于理,这群人都不可能甘心。古往今来,真正能做到毁家纾难的人,往往都是腰缠万贯的大财主,普通人有几个能做到那份上?
这一点,少帝党的人很清楚,他们想的,就是要祸水东引,通过韦太后停发薪俸这一举动激起官吏们对她的不满,从而将一场不可预料的天灾彻底转变成震动朝野的政治奇袭。他们就是准备先动摇韦太后的统治,再进一步,彻底地摧毁她。
这种近乎于光明正大的“阳谋”,同样在朝多年的韦月娥很容易就能看清。只不过,她已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国事、家事、天下事,已将她逼到了一个窄小的隘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顾眼前,再说其他。
无论如何,灾民不可以不抚恤、不救治,副皇帝也是皇帝,是皇帝就是万民之主,她不可能眼睁睁看自己的子民曝尸荒野。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一件件往下做吧。
从文德殿出来,韦太后已经走不稳路了,宫人们一路抬她到垂花宫,杨太妃见此情形也吓一跳。她在朝上也是有耳目的,京城周边受灾那几个县的情况,她并不比韦太后知道的少。朝堂上那些波折,一早也有奴才们过来回禀。
然而还是觉得胆战心惊,尤其韦月娥还紧闭双眼,面色惨白地躺在她怀里。
杨仙芝缓慢叹出口气,忽然间想到,多年来精心预防着的灭顶之灾,或许真的就要降临了。赵裕安就要被人推上那个孤寒之位,而韦月娥,却极有可能让人拖拽下马。
杨太妃从小宫女手里接过热巾子,自己一点点替韦月娥擦了额头上的汗。她的神色看起来依旧平静、从容,内心却是压抑不住的惊涛骇浪。谁叫她是个没有退路的人呢,在韦月娥和赵裕安之间,她既不能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