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英暗暗也感觉委屈。

对比之下,陈凤萍就要坦然得多。大房从头到尾,只是想要一个嗣子,就算有败坏家风的事,也是二房夫妻弄的鬼,跟他们并无多少相干。陈凤萍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看向遗怜时理直气壮,还笑着夸她:“到底三妹妹生得好。”

这时,怀里的元怡也趴到遗怜耳边说了句:“三婶婶,你真俊。”

童言无忌,遗怜先看了看元怡亮晶晶的眼眸,再去看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佩英,无端就不像先前那样怒火中烧了。

遗怜不禁在心里佩服起老太太来。这个女人在后宅里的手段总是那样高超,多少次元家几房人都打算为了功名利禄撕破脸,她总是能从各种迂回的角度化干戈为玉帛,让家里始终呈现出一种虚假的安宁、繁荣。

晚间那一顿饭,也就照以前的样子吃完。

饭后,老太太很快就犯起困来,靠在榻上打瞌睡。大丫头紫檀过来请她去床上歇歇,几个媳妇见状,识趣地就要告退,刚好小女孩子们吃了饭也坐不住,吵着要到院子里耍,理由都是现成的。

遗怜从进门来,跟李佩英就没正经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心里都窝着火。走的时候,李佩英还故意抢在前头走出去,遗怜差点又维持不住,想把李佩英揪回来,按在地上打一顿出出气。

这时候,还是紫檀追了出来,当众唤道:“三太太?三太太留步。老太太有请。”

霍家这门亲闹得那样难看,老太太肯定有话说,她不是那种是非不明的老人家。大房、二房的一举一动,唬得住外头那些不知深浅的人,却绝不可能在寿春堂瞒天过海。

果然,遗怜一进去,老太太就半靠在床上,笑着朝她招手:“过来坐。”

紫檀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床前,又铺上半旧的青缎坐褥。

遗怜正准备坐下,老太太又发话了:“别弄那些虚的,到我身边来。”

紫檀赶忙扶着遗怜在床上坐,嘴上还说:“瞧我笨头笨脑的,不懂老太君的心,怠慢三太太,真是该打。”

遗怜朝这个机灵的大丫头爽朗一笑,表示无妨。老太太却闭上眼摆摆手,意思叫服侍的人都下去。

丫头婆子们都是有眼色的,屋子里很快空下来,只剩一炉檀香袅袅燃着。

遗怜心平气和地喊了一声:“老太太。”

“今儿在冯家,霍家那头给你委屈受了,是不是?”

遗怜轻点点头,并不多话。当着婆婆的面儿提改嫁,实在难以启齿。

好在老太太自己也是守寡过来的,遗怜如今的处境,她比谁都清楚。

花儿一般的年纪,丈夫偏去了,留下个儿子,还不是亲生的。家里头又逼得紧,哥哥嫂子没一个能容人的,放下身段另寻出路,碰上的,还是霍家那种眼高于顶的半吊子簪缨。

元家老太爷在位时,也是差一点就封侯拜相的人物,老太太出身公侯之家,自己又封了诰命,早些年也是要跟宫中贵人同席吃酒,与朝廷重臣细论姻亲的。

霍家的阔,阔不出三代,再怎么自诩高门,在老太太眼里也不过那样。真正的高门,当家主母在外交际,可不会弄得别人家的年轻媳妇当众下不来台。

戚夫人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大家气度,也就是年轻一代还当个宝,老太太是真心瞧不上。

“霍家开罪大娘娘,再想翻身,也是十年以后的事。霍引渔虽有才名,究竟不知秉性,嫁了他,未见得好。老三家的,你自己要有心眼,不能任由旁人摆布。要我说,冯家的委屈,竟是你自找的。老大夫妻俩,一心想过继小五,老二家呢,明里暗里,无非就是想分开来住。这事早在你嫁进来的那一年,佩英就跟我提过,我没同意。振文这一死,正好给了他们旧事重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