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跟她拧着来。你也是,好好的,把他弄回来干嘛?二妹妹,我说句难听的,你别往心里去。”
遗怜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陈珞看看床脚的琬姐儿,确定这丫头睡了才说:“你已经是决心再嫁的人了,跟先头那家,最好还是要撇干净些,无谓为这些小事得罪妹夫。你这样不明不白带着个继子回门,你知道坊间多少人传你们的闲话吗?知道的,说你仁至义尽,不知道的,连私通这种话都说的出来……言尽于此,妹妹你是明白人,许多事,需得掂量着办。”
不要得罪霍引渔,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可笑呢?
可转念一想,陈珞说的也没错,从一开始,就不该带元暮江上路,这是肯定的。不光外头人风言风语,还有元暮江本人的心意,这样子藕断丝连,不就等于况遗怜以身入局诱着他放不下,引着他生孽情吗?
她不会嫁他,至少暂时不会,因此,有些话,她必须同他再说清楚点。
她不能误了自己,再误了他。
遗怜拿定主意,决心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把元暮江约出去好生谈一谈。汝州不比汴京繁华,谣言发酵的速度也没那么快,也算是个解决隐秘情事的好地方吧。
事已至此,只能这么聊以自慰了。
另外一头,元暮江也睡不着,他是纯正的锦绣堆儿里长大的人,乡下地方,他待不惯。心里的确也存了事儿,况遗怜这些天都不肯跟他说话,再加上蒋忆琼在饭桌上的不待见,都不免让他感到灰心。他又不是过街老鼠,至于这么人人喊打吗?
况遗怜不用香,她这屋子也没什么味道,只有床尾架子上摆了一盆野菊花,淡淡飘过来一些香味。元暮江从床上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夜里睡不着觉,还是挺磨人的,会不自觉地想入非非。况遗怜的一颦一笑会在这种时刻浮现在眼前,接着,浩瀚的情欲就会侵蚀元暮江的心,催动他不停去回想,不停去铭记,然后加深最初的想念。
在这样一个寂寞的夜晚,他真的,很想见她。不说话也可以,不笑也可以,装作看不见他或者对他大发脾气、使性子,统统都可以,他只是想见她,就这么简单。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心愿,况遗怜也一定不会满足他。在她眼里,他永远只是一个轻浮、孟浪、胆大包天又人微言轻的孩子,她绝不会信任他,更不会将终身托付。他们之间的悲戚,尽在于此。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真正阻碍他们的,并不是世人常挂在嘴边的身份名位,不是继母继子这一层可笑的皮套,而是人生的交错。
她长大了,就想守着自己的心过日子,可他正年少,他还贪图情爱的美好,还要肆意的偏执。他所追求的,正是况遗怜不能理解,抑或理解后依旧嗤之以鼻的。他的喜欢,其实很不应该,他也知道。
但他就是忍不住呀。
他只能做到,微笑着放她离开,看她和别的男人终成眷属,只要她快活,他怎样都无所谓。但他忍不住不去看她、不去想她。根本从她嫁到元家那天起,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移开过,他看了她这么久,要怎样,才能做到真正的忘却呢?
忘了就会好吗?那些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就会有结果吗?还是说,遗忘,其实也只是失利者自欺欺人的刻骨铭心呢?
元暮江想了一晚上的继母,梦里梦外,全是况遗怜嬉笑怒骂的模样。
第二天起来,遗怜先去元暮江房里探他的病。他起得倒早,还热心肠地帮着况文轩在后院天井里提水。
况家只在农忙的时候雇人到家里做工,平时家里的奴仆总是不够用,打水这些粗活儿,小丫头们干着又吃力,基本都是况宗实父子亲力亲为。所幸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也不怕粗重。
遗怜招手,喊元暮江到她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