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合婚

黄家旁支那位郎君,兰则到底还是没有去相看。八月一到,就是秋闱,礼部很忙,黄家那小子身为礼部的堂官,得先为国尽忠。

不过兰则也没有太在意,近些日子她跟贺小郡主常有往来,三五不时就会到公主府上去串门。两个年轻女孩在一块儿,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兰则手把手教贺翊骑马打毬,贺翊则带着她满都城闲逛,光阴倏忽而过,她们都不察觉。

这天清晨,微微下过雨,不便出行。贺翊就提出说,要给兰则看她自己注的书,兰则自然欣然而往。

长乐郡主的书房也大,藏书更是浩如烟海。兰则随手抽出一本《太平寰宇记》翻了翻,还真在上面发现了贺翊的手迹。

“不下堂而知五土,不出户而观万邦,若有机会,我还真想南下看看。铁马秋风塞北,杏花春雨江南,我长这么大,还一次都没见过呢。”

贺翊听她说喜欢江南,便把书翻到吴郡记那一页,说:“海滨广斥,盐田相望,这样的景象,别说你了,就是我,也只儿时随父亲南下平乱见过。”

“是欸,你们家可是将门,你为什么没有当将军?你们家的女将又不少,听闻早些年宣平侯西征,郡主娘娘也是要随军作战的。”

贺翊摇头,说不知道:“大概阿爹阿娘觉得军中辛苦,舍不得我,便不放我去吧。”

兰则往后翻了几页书,叹息道:“这样好的文采,这样好的注解,你合该当将军才是。届时再将我招入麾下,行军路上万种风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该是何等壮阔辽远?哪像现在,困守孤城,还要为男婚女嫁烦恼不尽。”

“你想得倒美。”贺翊一跃坐在书案上,“听说你家里又替你找了个人,怎么样?比之冯琦,如何?”

兰则放下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恨声道:“别提了,是个糟老头子,二十好几,只怕胡子都蓄起来了。别说冯琦,大概连元暮江也不如的。”

“元暮江我知道,一个小官家的后代,他继母姓况,从汝州来的,是不是?”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难不成,你看上元家那个书呆子啦?唉呀,阿翊你别犯傻了,元暮江那个人,很怪的。”

贺翊特意找人查问过况遗怜的底细,对元家的事,多少也知道一点。她尽管对那个叫元暮江的小人物没多大兴趣,可看兰则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又觉得有趣,刻意道:“我可是郡主欸,看上一个男人有什么了不得的。我祖母说,只要我喜欢,天下男子尽皆随我驱役,何况一个小小的元暮江?”

兰则急得脸都皱成一团了,元暮江那个人,她也不过就见了两回,彼此的了解也不算深刻。她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事情,因为跟贺翊走得近,便敞开说了:“你知不知道,元五郎那个继母,只比他大七岁……”

“那又如何?本朝律法不是不允许收继婚吗?”

“你怎么就是不懂啊……”兰则探头探脑,“虽然我也没有把握,但我感觉,元暮江喜欢他继母。”

“啊?”

这回轮到贺翊目瞪口呆了,她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在马场上见况遗怜的情景。那个女人,好像是生得标致,主要还是性子野,比较吸引人。

这毕竟是别人家的隐秘,兰则信口说了,又十分担心后果,不停朝贺翊拱手:“你不许往外说!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这种流言对两个当事者的伤害会特别特别大。积毁销骨,众口铄金,恳请小郡主千万体恤。”

贺翊已经完全转变成听闲话的心态,兴致勃勃追问下去:“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姜兰则你可以啊!”

还不是今年春天那次游园会,元暮江下了球场就躲在危楼之上,兰则仔细观察过他,发现每次顺着他的目光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