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张利嘴!看我不打你!”

贺翊追上兰则,两个年轻女孩扭打在一块,不多时,就把冯琦忘了个干净。

冯琦听他母亲的话,一直躲在房里,慌脚鸡似的走来走去,尤其魂不守舍。

他知道今天姜兰则来了,贺小郡主也在,有心想亲自出面,跟兰则当头对脸说个清楚,又怕招惹是非,越发闹得各方不安宁。使唤小厮出去问了几遭姜四姑娘的动向,都说兰则在酒宴上怡然自乐,举止娴雅,挑剔如霍夫人,也当着众人夸她教养好。

冯琦为此高兴了一下,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兰则过得好。没过多久,他的眉头重新打结,小厮又进来报信,说姜四姑娘被贺小郡主带走了。冯琦一下慌了,刚想夺门而出,丫头小厮先跪了一地,都是求他三思,不要做让冯贺两家难堪的事。

那天,冯琦难得还勇敢了一次,不管不顾跑出去找姜兰则。家里惯常接待女眷的地方,他都知道,沿着廊桥水岸,不知兜了多少圈子,终于在一架蔷薇底下,看见了姜兰则的身影。

数月不见,她更瘦了,个头也没见长,薄薄一件绿裙,日头照出豆蔻影,满身都是荼蘼香。另有一个穿红的女孩儿正细细抱了她哄,兰则趴在那红衣女怀里,哭得尤其伤心。

冯琦停下脚步,忽然就不敢上前了。

他才是这一切的罪人,他不该逃避的。初见那次,大人们本来要把她引见给元五,是他看她一袭红衣俏丽非常,这才动了歪心。马球场上主动攀谈的是他,下了球场百般示好的,更是他。都说君子不夺人之好,可他夺了人来,又不知珍惜,岂不更加可恶?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亲事,自己做不了主。他一直都知道,还是厚着脸皮去了姜家为元暮江设下的桐花宴,他一边撬着好兄弟的墙角,一边肆意享受心爱之人的柔情。他说提亲,说下聘,说带大雁上门,真的就只是说说而已。

他不仅自己没有当真,同时他还希望,姜兰则也不要当真。

光凭少年人心中那一点单薄的爱意,多数时候都是成不了事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冯琦怎么会不懂呢?他一直都懂的。所以,他拉不下脸去见姜兰则。

结束吧。干脆就这样结束吧。

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这天以后,姜兰则和冯琦,就真成了相见不相识的陌路人。

跟霍引渔的事定下以后,老太太喊遗怜去了一趟寿春堂。也没正经说个什么,婆媳俩絮叨半下午,基本都跟婚事有关。

养了两个多月,老太太的病才刚好一点,但药还是一直在吃,遗怜见她翻身都费劲,就主动扶住她的腰,说:“媳妇已经往汝州那边去信了,父亲母亲想必也没有二话。”

那是,霍家总归是清流门第,比元家还要高出一层,再嫁能有这个结果,也不错了。老太太没说丧气话,只点头道:“不想霍二郎办事这样心急,这下三书六礼都过了,你预备甚个时候回汝州待嫁?”

遗怜刚想开口,老太太先笑了出来:“你不要多想,我没有撵你的意思。不过想到振文迎你那回,上花轿的时候,你哥哥都没背过你。难得霍引渔看重你,能礼数周全地嫁过去,就更好了。”

第一次出嫁,那是四年前了。往事历历在目,遗怜不免有些哽咽:“我哪敢要他背?不绑我就不错了。”

况遗怜的苦命,老太太最清楚不过,甚至这个小儿媳妇所经历的某些困苦,还是她一手造成的。嫁进元家那年,险些连命都没了,为这,跟娘家也不亲近,逢年过节,亲家老爷太太千里迢迢寄了信来,她看也不看,摸也不摸,恨得不得了。

唉,人生一世,都不容易。

老太太叫紫檀捧了妆奁匣子给遗怜看,里头放着一套头面和几间铺子的账。都这时候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