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顾不过来呢,又想来管我的闲事?”
“我又不属狗!”霍引渔气得朝身旁的石墙打了一拳。还是蛮疼的,他又嗷嗷喊起来:“要不是心里有你,我犯得着管你的事!”
这话,勉强有点意思了。遗怜放慢脚步,放任霍引渔继续往下说。
“我母亲的病,很重,郎中说,最多不过三两月的光景……我们的事,原就是因为她才几多波折,如今看来,一切好办多了。我就想,既然你在元家亦不得自由,不如我俩,就把事办了,风风光光的,不怕人说。”
他的意思很明确。他那个爱磋磨媳妇的亲妈要死了,家里急需一个主母坐镇,哭丧守灵也好,料理家事也好,霍家急需这样一位人物。恰好况遗怜又是那般合适,只要她点点头,他们就可以,拯救彼此于水火之中。
况遗怜在心里迅速测算着这场交易的得失。元家,她的确是待腻了,而女人的青春又是匆匆流逝,她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运势怎么样,还会不会遇到比霍引渔更有利的人。更吓人的是,她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继子。
元暮江。这个人会不会成长为一个脱离控制的危险呢?况遗怜没有把握。同样地,霍引渔这个人,就真的可靠吗?抑或,安全这种处境,本就只是女人一生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况遗怜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寡妇嫁鳏夫,多么好的谈资。霍二少不会天真到,以为把我娶进门,闲言碎语就会放过我吧?”
“你不情愿,我也可以不娶!”
男婚女嫁,这种牵涉一生一世的事,霍引渔愿意给足况遗怜思索的时间,他的话,听起来是难得的笃定和潇洒。
“况遗怜,我只是想同你讨要一个好好相处的机会。我们都是在婚姻里煎熬过一次的人,我还没有急色到,今天就要把你拿下,明天就要把你娶回家。我只是说,我们之间,按理来说是会有成为恩爱夫妻的可能的。今天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给这个可能开一扇门。”
“如果我说,我讨厌给人留门呢?”
“没有门,窗也可以,门窗都不通的话,留个缝儿也行!”
况遗怜没有再往前走。霍引渔开出来的条件太诱人,她有些心动。她今天也是草草打扮了一下的,转过身,露出一张粉莹莹的脸,嘴角微微扬起。她确信,在这样一场谈判中,美貌会成为克敌制胜的利器。
游廊另一端的霍引渔,果然温柔地笑开来。他的话,渐渐也多了些许柔情:“香靥凝羞一笑开,果然,美人越是不吝啬笑颜,就越可爱。”
这话,近乎于调情,遗怜并没有过多理会。她反而突兀地说了句:“我想听荆钗记,霍引渔,你点给我听。”
霍引渔一开始没听懂,远远看过去,况遗怜主仆俩俱一脸戏谑地笑,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荆钗记唱的是忠贞情爱,男的情深义重,女的至死不渝,这跟自己那个背信弃义的外甥,可不就是天差地别。
到人家家里做客,不想着安分点,还要花样百出地挖苦主家,就为了替一个不远不近的小女孩子打抱不平。况遗怜这个人,说她豪气,倒也豪气,说她刻薄,也着实是刻薄。这一出荆钗记要真演起来了,冯翰林两口子的脸往哪放?
不过,霍引渔偏头一笑,想想姐姐姐夫气得跳脚的模样,也觉得有趣,便吩咐道:“去!爷今儿心情好,就想听团圆美满,去叫她们扮上!”
清风根本不知道自家少爷发的什么疯,他左不过是听吩咐办事,主子怎么说,他颠颠就跑去办。
不一会儿,新的唱词响起。
“从他往京畿,两月馀……”
况遗怜闲闲倚在阑干上,听得摇头晃脑,时不时还跟着咿呀两句:“畜生反面目,太心毒,辜恩负义难容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