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走,端走。出去看看五少爷在哪,拿给他吃,再跟他说我这几日身子乏,晚间不许他来请安。”遗怜不耐烦地朝丫头们挥手。
三太太这里的请安,十日里惯常有九日都是停了的。秋白不以为意,喊来小丫头把糕点装盒,单手打帘,还想起来问一句:“我瞧着五少爷近日来倒像是吃不饱似的,厨房送了饭去,总是盘光碗净的。前两日云松还向我抱怨呢,说跟五少爷连个鸡屁股也啃不到,我看不过眼,就作主把我们屋里的饭菜匀了些到那边。”
大家族里,就是这一点不好,连吃个什么都有份例,超出的部分就得自己摸钱。元暮江手里倒是还捏着几个死钱,等闲又没法开销,况遗怜实在是怕了他了,要再弄出什么典当嫁妆的故事,不要太丢人。何况,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事总要解决的。
“那就从我的份例里拨给他,要还不够,一月里再多些钱过去,总之你看着办,别拉饥荒就行。”
秋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抬起脚又放下,犹豫道:“左不过您的份例是超了的,不如就叫了五少爷过来吃饭,还跟上个月一样。这一来呢,方便喊厨房添菜,二来,您也能借此机会同五少爷亲近亲近,您,他,以后……”
这话的意思是,遗怜要是后头嫁不出去了,总有依靠元暮江的地方。元暮江这些日子别的不说,读书还是认真,万一真让这小子混出头了,况遗怜此时对他亲善些,日后总有一杯羹可分,要是运气再好点,说不定还能封诰命呢。
况遗怜当然不这样想,她如今对她那个不成器的继子,简直是避之不及。十七八岁的年纪,已经不能指望他被教导好,换句话说,他要好早好了,还用等到现在?四岁开蒙,读了十数年的圣贤书都没有让他步入所谓的“正道”,就因为继母几句话,他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交口称赞的端方君子?
这分明是痴人说梦嘛。
所以况遗怜只有躲着他,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永远消失在她面前。但凡汝州那边的境况好一点,但凡况家不是另外一个血魔窟,她早回去了,还用得着在这儿傻乎乎地给人家养儿子。
秋白见遗怜垂眸不语,便知自己的话并不起作用,做下人的,向来只有尽本分,没有逼迫主家的,她干脆提起食盒,往外去了。
到那边一看,五少爷果然在书案前埋头苦读,两个小厮也在一旁研墨铺纸。
蕉叶为人要机变些,见了秋白有些嬉皮笑脸,打着千儿喊道:“什么风把姐姐吹来了。”
他只说奉承话,却不动手,上茶上点心的,反而是云松:“我们爷正叫了绿豆凉水来吃,姐姐若不嫌弃,陪着吃一碗儿,只当解暑了。”
秋白自己寻了个位子坐下,却不接云松递过来的凉水,笑道:“真是不巧,我这两日用不得冰,你们也别忙活了,赶紧服侍五少爷吃下才是正经。”
元暮江早停了笔,他是不耐热的,喝一海碗冰水还觉得不过瘾,扭头再问云松要,秋白却拦道:“说是入了夏,早晚都还吹风,五少爷当心吃坏了身子。”
元暮江就不好贪嘴,终于想起来问:“姐姐这时候过来,可是母亲有交代?”他这些日子读书也入迷,况遗怜也冷淡,的确不太知道上房的事。
“三太太哪里有甚么交代,不过是吃着一份点心好,想着您爱吃,便叫我送了来。”
蕉叶把食盒里的大耐糕拿出来,元暮江自己用手捏了一颗送进嘴里,甜味儿很轻,更多是花果的香气,的确自己喜欢的那种吃食。况遗怜素来就是这么个人,心细,也肯用心,猜别人喜好总是一猜一个准儿。
“母亲惦记我,我也惦记母亲,不知母亲身子好些没有?晚间我去上房请安,再亲手侍奉汤药吧。”元暮江还想试探继母愿不愿意见他。
“五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