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要惹您心烦的。母亲,儿子再不敢了。”

他果真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小小一只耳环,平静地停在男子掌心,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遗怜并没有接,而是定定地看了元暮江许久。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时时刻刻警醒着,然而总觉得疏于防范,好像哪里出了纰漏。

真到了这样一种难堪的境地,元暮江反跟没事人似的,又恢复了官宦子弟的体统。他端起碗来,呼噜呼噜喝了三碗粥,两屉水晶包儿,意犹未尽的,还喊秋白再拿蒸饼上来。

遗怜看着继子强作镇定,当时并未多说什么。转头却把那对珍珠耳环扔回妆匣里,究其一生,再也没拿出来戴过。

这一回,算是彻底败露了。

适才在继母房里,元暮江为了逃避盘问,荤素不忌,吃了很多东西。他虽是胃口大开的年岁,却有个脾胃不调的症候,一股脑吃恁多,身子哪里承受得住。出了门就开始哇哇大吐。

蕉叶扶着五少爷,还想回头问三太太讨一杯水喝,却被元暮江死死拦住:“不能去!不要去!”

这又是怎么了?蕉叶急得团团转:“您发哪门子的邪性?母子哪有隔夜仇,犯得着这样?”

元暮江走到更远一些的芭蕉林,等把肚里的东西腾空了,又才对着蕉叶苦笑:“与三太太并无相干,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不好。”

是的,都是他不好。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胆大妄为到觊觎后母。也许是在父亲的丧礼上,也许更早。总之,他是个坏透了的人,况遗怜肯定会把他视作淫棍。

她发现了他的心思,她以后肯定再也不会理他了。

元暮江只觉得进退维谷。他想做些什么来挽留住一个人,偏偏什么也做不了。他想说些什么来乞求继母的怜悯,他有一肚子的失落与难过,想要讲给别人知道,可他开不了口。

晚上依照惯例,要开家宴。今年情况特殊,人来得不齐。元暮岱的病,郎中说是就这一两天的光景,可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却始终吊着一口气,不曾咽下。元振献夫妻俩记挂这个独子,弥留之际,自然是要守着在床边,不肯挪动的。

二房在人头数上倒是齐整,奈何元怡年纪小,在宴席上坐不住,没一会儿就缠着李佩英带她出去放烟火。元振业面上对着老太太毕恭毕敬,心里却记挂西院的王姨娘,妻子女儿一走,他也跟着一溜烟跑了。几个少爷最大的也才二十出头,玩心大,根本连坐也不落,就向老太太请辞,说外头有事,要走。

三房本就没什么人,元暮江上午翻江倒海地吐过,午后便有些发热,遗怜觉得年节里病恹恹的,被老太太瞧见了,恐生忌讳,也不叫他来。

说起来是浩浩荡荡一大家子人,走的走,散的散,也不剩下多少。一时间,老太太也没了饮酒取乐的兴致,把况遗怜也遣了,只说她不用人陪。

回清平居的路上,北风一阵紧似一阵。秋白帮着紧了紧披风,轻声问遗怜,要不要顺路去瞧瞧五少爷。

遗怜听后,只是叹气:“瞧与不瞧,又怎样呢?”

秋白只当三太太这是为了霍家在疏远五少爷,便知趣地闭了嘴。若为长远计,三太太实没必要再跟五少爷多作纠葛,他们之间,不过一层虚伪的仁义道德约束着,并无多少真情实意。三太太既没有将五少爷视如己出,五少爷日后飞黄腾达,自然也不会投桃报李,拿三太太当亲母孝顺。

更何况,五少爷又是那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经年累月的一事无成,对三太太这个即将改嫁的寡妇来说,总是累赘。谁不想身上的担子轻省些呢?

秋白改口道:“您对他,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等明年,咱们离了这地方,五少爷跟您,更八竿子打不着了。依我看,这会子远了他也好,省得他日后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