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这十年,周霁几乎毫无长进……

与此同时,到了秦翠兰楼下,周霁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十六岁,不再是六岁了。

而秦翠兰现在也已经年近七十了,身体没有原来那么硬朗,也早就不再是那个能轻松替六岁的周霁摆平一切,遮风挡雨、无所不能的“老太君”了。

“因为我的关系,差点害死了一个同学。”这种话,她不能、不应该,更不忍心对秦翠兰说。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说。

意识到了这一切之后,周霁终于几乎彻底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她一转头,看到了跟秦翠兰家一条马路之隔的丰茂大厦。

于是,她就上来了。

楼顶上,就连风,好像都要比平地上的凛冽不少。

尽管是在夏天,还是吹得她忍不住发抖。

她站在高处的风里,耳边恍然间又响起多年前那首怎么努力都弹不对的古筝曲。

人在绝对的无能为力面前,确实很容易想到死。

直到,那个陌生的警察阿姨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能跟谁说的那些话,她却问,你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周霁说了半天,不仅把最近的事说了,还把小时候的事也都给讲完了。

隔着泪眼,她看了一眼对面那个警察阿姨。

她一口气颠三倒四地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人家听没听明白,也不知道人家听没听烦……

但她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相反,她正安静而专注地注视着她。

她不禁也回望着对方,其实,从刚才她一上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那是她头一次知道,原来“剑眉星目”这个成语,也可以用来形容女人。

她原以为,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是像她妈程爱敏那样的,全脸涂满白而均匀的粉底,眼周和鼻翼的位置,还要再加上一层,用以遮盖随年岁生出来的细纹。

眉毛一定是用眉笔画出来的高挑细眉,画好之后,不管做喜怒哀乐什么表情,最先挑起来的,都是那两道眉。

那是她们表情的信号。

但对面这个警察阿姨显然不是这样的。她的感情,都盛在眼睛里。

很清楚,也很坚定,让周霁可以一眼就读得很明白。

不知道是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还是哭了太久,周霁忽然觉得有些累。

她缓缓蹲下了身子,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然间,感觉到好像有人也蹲了下来,蹲在了她的面前。

接着,对方伸出手来,轻轻抱住了她。

周霁听到,那个警察阿姨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小霁,阿姨全都听明白了,阿姨觉得,这些事你并没有做错。你所做的,只是你应该去做的事。”

周霁因为抽泣而都抖动的双肩停顿了一下,她竟然没有错吗?她不是害人未遂的杀人凶手了吗?

接着她又想,这个警察阿姨看上去那么英姿飒爽,为什么声音却这么温柔呢?

像春天的风。

春风继续在她耳边和煦地娓娓道来:“有时候尽管并非我们的本意,但有些事情它还是发生了,我们确实改变不了,但不能因为我们改变不了,就把错误都全部归咎到我们自己身上啊,你说对不对?”

周霁实在哭得太累了,她终于把头,轻轻地靠在了那个阿姨的肩上。

她警服上的肩章轻轻蹭过她的侧脸,凉凉的,却好似给了她一点值得继续留恋这个俗世的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霁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楼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