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嫁人了,别想着工作往外跑。”

“当妈的人,就该有当妈的人的样子。”

“男人都是这样,把家守着比什么都强。”

林奶奶看似在教导李红,实则更像是在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李红一开始也觉得新奇,以为嫁到了好人家过上别人口中的好日子,可后来她觉得世界竟越发小了起来。

从农村到城市,到超市再到许家,现在她好像又回到农村的家里。只是面对的人变了,说话的口音变了,用的餐具变了,从下地干活变成了在家干活,其他的好像都差不多。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她敢在菜市场因为缺斤少量当场翻脸,她算账比菜贩子们按计算器还快,往往对方还没按完,她就报出了对应的价格,分毫不差。她有时来自己家送些邻里之间的家常菜,总是很利索又大方,她会问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叫一声“许家媳妇”或是“盛楠妈妈”。

“红字好,红红火火的,以后我就叫你红红。你要多穿点亮色,红色就很衬你,改天咱们一起去做衣服吧?”

她叫杨莉,是前排楼余老太太的小闺女,也是结婚后李红第一个真正认识的人。

这些故事一半来自奶奶的念叨,还有一半是妈妈走后,过了很久,盛楠帮爸爸整理杂货间时才知道。

那些成沓的玩具厂废弃的订货单背面竟然记录着母亲真正的日记。而另几本包装精美的日记本上,不是育儿心得就是美文摘抄,是妈妈专门“交给”奶奶的日记。

记忆里,奶奶一直有看妈妈日记的习惯,一是说检查检查她的教学成果,二是怕妈妈被人带坏了。

而眼前,就在这沓子无人在意的废纸上,盛楠才第一次真正了解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妈妈。

她快速的找了几张大小差不多的空白作业纸,一前一后将这沓订货单夹在中间,用订书机钉在一起,然后用红色的水彩笔写了几个大字「许盛楠 - 草稿本」。

此刻,在早餐店里珍妮看着年过半百、慈眉善目的许父,握紧了手里那杯热豆浆,努力摆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提高分贝说“什么?害盛楠?”

许父赶忙摆手示意珍妮小声一点,别引人注目。珍妮点点头表示歉意,转而迎上面前那道灼热目光,一字一顿地说

“不过,您说的是盛楠的哪个妈妈?”

男人永远都是这样,不会珍惜他看不上的人,只会这山望着那山高,以为外面的风景更美

人性如此,总想把美好的东西占为己有,却不去控制自己的欲望。

这一点上女性比男性要好多了。总觉得男性除了生理,其它方面都没有进化到与女性比肩的程度。比如坚韧、比如重感情

第七章「母子」

与乌兰市相邻的涅石镇,是一座以煤矿资源为根基的小镇,伴着煤渣、灰尘和雾蒙蒙的天空,曾养活了近两代人。

他们生在矿区,在风沙和石粒中讨生活,最终又融进这片土壤。

这座城市的冬天是灰色的,灰色的雪和地面融在一起,一天下来裤脚总是沾满泥泞。

当然,其他的季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春、秋两季的天像是干透的橘子皮,皱巴巴的迎着摸不透的风沙,夏季频发的雷雨急吼吼地把地上的石头粒儿搅拌在一起,却怎么也冲不干净那日积月累的灰。

渐渐的附近城镇有了一句俗语:“过石镇,无白衣”。意思是只要在涅石镇里走一遭,雪白的衣服也会因为沾上灰尘而变色。

但随着开采车、铁脚架和矿井的出现,这个曾经无人知晓的小镇也有了大型超市、小卖部、台球厅和 KTV,日子也有了些许生气。

那个女人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她随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