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低下头,指尖耐心地绕着女孩乌黑柔顺的发丝,动作温柔缱绻,他垂下眼吻去了她眼睫上的碎玉珠子,薄唇轻抿。

“我只剩下你了。”

束缚风筝的丝线皎洁透明,紧绷着勒在掌心和心脏的时候,很轻松地就能够勒出血色的线条,渗出殷红的血迹,最后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

但紧绷的风筝线如今只剩下了唯一一条,既是束缚,也是牵绊。

沈哲静静地阖上了双眼,神情淡然。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一直愧疚温和注视着他的视线,已经消失了,再也感受不到了。

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呢?

或许很难用言语去描述那样复杂纷乱的情绪,他释然了,但不会原谅。

但至少,沈哲觉得此时此刻,手上被唯一一缕风筝线牢牢锁住的他,内心十分宁静。

沈哲低下头,吻在了女孩微蹙的眉心。

他也心甘情愿,被这缕风筝线束缚。

第24章 晕染

林寒川番外荼白

他十八岁以前的人生,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准确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情感凉薄;而要用颜色准确描述的话,大概就是一片苍白。

师父曾语重心长地说他生性情感淡漠, 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天赋极高, 修习术法道经极快,可以说是整个道观里天赋最高的孩子。坏事是慧极必伤,与活人世间格格不入,短寿缺财孤寡。

师父这么评价自己的时候,林寒川并未有多大的情绪起伏,说了一句谨记师父教诲。

林寒川并不是一出生就在道观的,在来到白水道观之前,他在一家并不正规的孤儿院,林寒川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谁,也不知道他又是怎样来到这家孤儿院的, 只知道自己辗转了三个家庭, 但三个家庭的养父母都觉得他是个怪物,培养不出感情, 还总是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自言自语, 于是便退货了。

在第三次回到孤儿院的时候, 林寒川也没有生出不满或是愤怒的怨怼情绪, 只是心里平静地想着,这样的频繁变动,有些烦人。

他本来是不喜欢折腾喜好清静的性子,在孤儿院的时候, 也常常是一个人坐在秋千上, 旁边偶尔会有病死的小孩陪他一起荡秋千。

但这些死了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 喜欢在他旁边玩,却不敢太过于靠近他。

原来自己是个连鬼都嫌的活人吗?

每每想到这,林寒川就觉得有点莫名好笑。

再到后来,林寒川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白水观的了,只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道观相当破烂,比孤儿院还要稀巴烂,甚至房顶的瓦片都被风雨给吹掉了,有的殿里还会漏水。

林寒川的脸上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嫌弃神情。

带他回来的师父瞧见他脸上的嫌弃,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总算是看到他这个老小孩有几分生气的模样了。

听了这话,林寒川很快就低下了眉眼,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清冷颓废样。

师父发现这点之后,相当喜欢凑到他面前,用尽各种手段来逗他,每当看到小孩脸上的嫌弃之色后,他们就会非常开心。

有点贱兮兮的,穿着藏青色道袍的少年抄起扫帚,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种的小番茄偷吃得一干二净的师父老顽童给追得满道观跑。

那是他种了一年多的番茄。

在小番茄被师父偷吃了十遍之后,林寒川掌握了第一个术法。

清冷如雪的少年将老顽童的生辰八字给塞进了稻草人里,操纵着稻草人挑了一天的水和柴火。

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的师父还贱兮兮地笑着说他真是一点都不尊师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