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吗?

于是沈哲开始撕下了所有的伪装,他在手腕上和腹部纹了图案,他学会了抽烟,学会了逃课。

得知他所有转变的母亲似乎开始变得重视他了,但沈哲只是淡漠地承受着父亲愤怒的殴打,以及母亲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目光,他们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将所有痛苦的情绪都宣泄在他身上。

脊背上来自父亲给予的伤痕,似乎还隐隐作痛,母亲在看到他身上的纹身时,震惊愤怒而痛苦。

但这样胡闹带来的注视也不过只有片刻罢了。

他们在试图“掰正”走上歧途的他失败后,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常在角落偷偷看着自己的女孩,她乖巧礼貌,却很敏锐地不敢轻易靠近自己。

沈哲朝着缩在角落的小女孩露出了一个极具恐吓性质的笑容。

果不其然,将她吓得大哭地跑上楼躲进了房间里。

擅长装可怜博取别人同情心的烦人家伙。

再后来,就是沈哲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的噩梦,父母死在了同样细雨绵绵的春天,死在了带那个孩子去散心的路上。

少年的沈哲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两具已经装进了裹尸袋的尸体,还有连雨水都冲刷不掉的红白混合物,以及站在马路边缘上无助哭泣的小女孩。

这个家伙流着眼泪想要接近他,哭着喊他哥哥,稚嫩细弱的哭声,几乎点燃了沈哲长期以来积攒的所有怒火。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个家伙。

好看的黑衣少年抬手挥开了凑过来的小孩,脸上是毫无掩饰的厌恶和憎恨。

“滚开。”

父母葬礼的那天,同样是雨天,他撑着一把漆黑的雨伞,静默无声地看着一铲接着一铲的土掩盖上骨灰盒,他应该松一口气的,长久以来在父母的期待和遗忘中长大,该放松了,但他只觉得,连呼吸间都夹杂着血腥气。

或许,进入管理局的选择,也是来源于这样说不清道不明近乎病态的执念。

父母二人不曾现身,源于愧疚;而他从未尝试过见他们,源于恨意。

午夜惊醒的时候,他也会沉默地靠坐在窗边,手中的烟点燃了,却也只是燃着。他看着夜色一点点变白,看着太阳缓慢升起,直到将天色照亮。

而他静坐在窗边,被阴影慢慢吞噬。

他偶尔也会催眠自己,没有人管束了,不必在意他们的评价了,这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可父母的死,就像是被血染红的风筝线,而他和这个家伙之间的关系,就被这条风筝线禁锢着,时刻紧绷却又一时间断不了。

一直到这个柔软狡猾的家伙颤抖着扑进了他怀里,怯生生地抬起脑袋望着他,湿润明亮的杏眼中无半分杂质和阴霾。

她很轻地依赖着他,说:“哥哥,我好怕。”

原本松松垮垮的风筝线似乎因为这声轻语陡然缩紧,沈哲神色冷淡地垂下眼,她装可怜的时候会很漂亮,像是刚刚被吓哭过,连鼻尖都带着惹人怜爱的粉意。

修长五指悄然收拢,攥紧了那条硌人手心的血红色风筝线。

然后,沈哲第一次发现,这家伙居然这么黏人,像是可怜的小动物一样喜欢黏黏糊糊地抱着他喊哥哥,眼巴巴地望着人等人来疼她。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哲发现自己已经被这惯会装可怜的家伙吃得死死的了。

“哥哥,这里。”

朦胧的雨幕中遥遥地传来一声呼唤。

沈哲抬眸,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马路对面的宋青青。

她撑着一把透明的白色雨伞,正眉眼弯弯地朝他笑着,在这个阴冷潮湿的春日雨季里,明亮温暖地闯进了他的眼中。

在红绿灯亮起后,